【伍龙】

你见过这种人吗？

活下来算奇迹。

从小流浪在山里，睡野蒿，吃野味，喝石缝里的泉水，靠捡垃圾生存。与天地作伴，常得到世间的哀怜和施舍。

我活在人们口口相传的苦命里，我感受不到痛苦。

活在人们发出啧啧感叹的命大里，也未曾感到快乐。

我是被人在山里捡来的，听说捡我的老人家在我四岁那年去世。

十岁前我没下过山，十岁那年，我被城里的好心人家收养了。山里的黑户野男孩儿办理了常住户口登记。

我到新家没多久，便被安排去学校。身边人都叫我傻子、智障、怪人。

他们看我是异样的目光，我看他们也是。

学校不接受我，领养我的女人将我带回家，请了个老师一对一辅导，那人竟然夸我聪明。

后来靠着跑步的本事，我成为一名体育特长生。我考到了中时师范大学。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习惯这种生活，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我感受不到痛苦，也未曾快乐。

【楚三】

这日子是万重山，翻不过去。

我从未觉得生活如意，过往都是虚度来的，我常常喟叹，常常看人不顺眼。

听说我妈很艰难才生下我，可那有什么用，我下半身没那根东西，不讨喜。对了，我前面还有两个不带把的姐姐，可想而知，我大概是连充数都嫌多的那种。

我妈生的第四个孩子终于是男孩，他不开心，甚至能在我被子里撒尿。

我经常在心里大喊操你妈的，转头对他们淡淡笑。

但那句操你妈没变。

在家里我就像隐形人，除了保姆给我钱的时候，一次给够一年的。当然，我那两个没把的姐姐也是如此，不过她们结婚了，她们有新家。

我也想过结婚，我觉得结婚能救人。

但我现在不这么想。我看人不顺眼。

我忘记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刺激的东西，比如拼酒，比如打赌，比如我得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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