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
天气骤然转暖,前几日还封冻的江面,一夜之间便崩裂了。
冰层底下暗涌的水流得了势,便不容分说地拱起、挤压,将整条江的冰壳子生生撕开。大块的冰排互相推搡着,忽而叠起,忽而陷落,发出闷雷般的轰响。
远远望去,江面上白森森的冰凌子横冲直撞,宛如千百匹脱缰的野马,踏碎了寒冬最后的体面。
正赶上黑山军三个营跑操,唐枭和陈卫熊、赵木、秦川他们也都跟着跑。
见此景象,都停下来看。
冰排撞在石砬子上,迸起老高的冰碴子,溅到人脸上,凉丝丝的,没人躲。
丁大虎喊:“瞧那块冰,像不像个磨盘?”
乔大抹子说:“嗯,快赶上你脸大了!”
众人便笑。
笑声未落,那‘磨盘’便被后头的冰排顶翻,咕咚一声栽进浑水里,不见了踪影。
雪层下面金氏矿业保险队队员的那些尸体,有家室的早被拖回去掩埋。
金家败了,想要赔偿也找不到主儿了!
剩余那些人的棉衣棉裤早被流民扒走,尸体也被野狗啃食的差不多了,剩余骨架随着江水无影无踪。
江风挟着冰腥气扑面而来,凛冽中竟透出几分暖意。
不知不觉,岸边的柳条儿也隐隐泛出青意。
响马哨,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