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从哪里来?”
“从很远的地方?”
“到青瓦坊做什么事?”
“做要做的事?”
“什么是要做的事?”
“寻人!”
薛尽欢端起茶碗,浅饮了一小口,问道:“找到了吗?”
“没有。”那人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眼神瞟向薛尽欢,恰好薛尽欢也看向他,两人眼光一碰,又马上移开,似乎都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弱点。
“在下是青瓦坊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方圆几十里可以说没有不熟悉的,兄弟要找的人有什么特征,能否见告,在下替你留意一下。”
“不用了,现在我已经找到了。”
“哦,恭喜你!”薛尽欢站起身,走向门口,快出门时又回头问了一句:“你姓侯?”
“不,我姓叶,树叶的叶。”
薛尽欢不再说话,快步走出了福运客栈。
本来薛尽欢来找他是问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的,但见面后却没有提起,而那姓叶的也没提这事,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好多,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暗藏机锋。
天变了,乌云遮住了红日,风扬起街道上的灰尘,卷向路人的眼睛。马车就停在门口的街道上,拉车的骏马似乎也察觉到了天色,不安地打着响鼻四蹄交错着踏着地面。
薛尽欢一步跨上了马车,五子问道:“公子,去哪里?”
“回家!”
五子掉转马头,一声鞭响,马车飞奔而去。
薛宅。
天还没黑就点上蜡烛,八仙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还有酒,好酒,好到隔着酒坛就能闻到酒的香味。
桌旁坐着三个人,薛夫人、石铁匠和薛尽欢。三个人都静静地坐着,不喝酒,也没动筷子,仿佛那醇酒佳肴的香味三人都没闻到。
这是在做什么?
等人!
上首空着一个位置,檀木的椅子上铺着厚厚的虎皮褥子,显示着这位客人的尊贵。
尊贵的客人都是最后才到的,请客的人不能急,陪客的人更不能急,三人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一盘红烧鲤鱼已没了热气。
“端下去,重新做。”
薛尽欢一挥手,一个手脚麻利的中年妇人利索地端起鲤鱼去了厨房。
外面的风更大了,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看着渐黑的天色薛尽欢有点担心:“娘,石叔,我还是去迎迎年先生吧,天黑了,他的眼也不方便……”
薛夫人没说话,石铁匠一摆手道:“不用,从街上到大槐树庄他都能走到,这点路算什么?”
薛尽欢想想也是,打消了接迎年先生的念头,刚坐定又担心起薛夫人来:“娘,您身体还没好利索,这么坐着行吗?要不儿先扶您去里屋躺一会儿,待年先生来了再请您出来。”
“不用了,”薛夫人摇头道:“年先生已经到了。”
薛尽欢扭头向外看去,只见一身灰色长袍的年先生手拄着竹杖一步一试地向这边走来。
走得近了,看清了年先生走路的方式,只见他先用手里的竹杖敲一敲面前的地面,在一步一步地趟着走。走到大门口时,薛尽欢为他捏了把汗,要知道大门口有个斤半尺的门槛,他又看不见,还不绊个大跟头!
让薛尽欢意外的是年先生轻轻松松地一步跨过了门槛,像是早知道有这道门槛,又好像根本不知道有这道门槛。
薛尽欢惊得张开了大嘴,转眼看看他娘和石铁匠,只见二人竟像没看到一样,平静地看着年先生走到门口才站起来迎接。
“年先生,您来了!”
薛夫人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向年先生施了一礼,一旁的石铁匠也站起来打了个招呼,薛尽欢忙替他拉开了椅子,扶着他坐了下来。又回头扶他母亲坐下来。
忙完这一切重新坐下来,抬头一看,不由得一愣,只见那年先生挽起了袖子,左手持杯,右手抓起一只鸡腿,一口酒一口肉,也不管席间三人,甩开腮帮子一阵大嚼。
薛尽欢皱起了眉头,这是几天没吃饭了?来到这里一句话没说就开吃,这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