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宅。
佛堂。
沈方鹤不明白为什么薛夫人每次都要在佛堂见自己,难道是要劝自己信奉佛祖?可每次见面除了诊脉谈论病情,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侯家集的。
今天她会说什么?
沈方鹤坐在薛夫人的对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薛夫人的表情。
“先生离开侯家集多久了?”
“三月有余了。”
薛夫人静静地看着沈方鹤,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先生独自出门在外,不想念家人吗?”
沈方鹤也笑了笑,说道:“我等行医人漂泊惯了,早看淡了这些,另外家中孩儿也大了,又有妹子、妹夫代为照看,没什么放不下的!”
“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好呀!”
薛夫人说完这句脸扭向窗外,窗外下着细雨,淋湿了一树的嫩叶,雨水顺着叶子一颗颗滑落,似是思乡人的眼泪。
对呀!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好啊!
沈方鹤心里咯噔一下,这两年来四处漂泊,跟兰舟、丁苗聚少离多,对满月的关心也不够多,什么时候才能把这这些事情都了了,一家人安安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此念刚起,沈方鹤黯然地摇了摇头,经过前几次的事,每一次都险些命丧当场,到头来虽然都化险为夷、全身而退,但这样的好运气不是时时都有的,特别是这一次,这次这件事可能跟余念生,跟当年的杀皇奇案有关!
“先生在想什么呢?”
薛夫人轻唤了一句,惊醒了沈方鹤。
沈方鹤摆弄着药箱,微笑道:“听夫人一说,敝人还真想家了。”
“先生想家就回去吧!趁还能走路,回去多跟家人聚聚!”
薛夫人这句话使沈方鹤吃了一惊,回道:“夫人言重了,只是想家而已,怎能说回就回。”
薛夫人皱起了眉,亮亮的眼眸眯成了一道缝儿,那道缝里隐藏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盯着沈方鹤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先生是缺银子吗?”
“不是。”沈方鹤摇头道。
薛夫人没理他,回手从身后捧出了一个小箱子,从身上摸出钥匙手颤抖着打开了上面的锁,掀开箱盖顿时屋里一阵耀眼,箱子里竟然是满箱的金银珠宝。
沈方鹤不明白,问道:“夫人这是?”
薛夫人道:“先生带着这些东西离开青瓦坊,回侯家集吧,跟家人过些安生的日子。”
沈方鹤不解地问道:“夫人为什么要赠金银与敝人,又为何要敝人离开这里?”
薛夫人面容严肃地道:“因为你医好了老身的病,老身不忍心看你死在这里,这些钱够你一家人一辈子享用不尽了,快拿上离开吧!”
“就这些?”
薛夫人又叹了口气:“先生是聪明人,可惜聪明人总是要短命的,老身怕你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我不怕!”
死对沈方鹤来说没什么可怕的,几年来经历过太多的刀光剑影,若是怕就不会再来九峰山了。
“先生太自信了!”
太自信的意思也就是太犟了!
“这两日先生遇到了什么还用老身明说吗?”
两日遇到两次刺杀,还有狼牙的遭遇,想想让人不寒而栗。更令沈方鹤意外的是久居深宅大院的薛夫人如何知道有人刺杀他,是有人替她打探消息?还是……
沈方鹤不敢想了,若没有人把消息传给薛夫人,那么凶手就是她薛夫人派去的!
沈方鹤盯着薛夫人的眼睛,想从中挖掘点什么出来,可偏偏这当口薛夫人把眼闭上了。
“先生,有些事自己把握,老身只是想让先生离开这是非之地,走不走由你,可是有一点,从今日起,先生就不要踏进我薛宅一步,记住!”
薛夫人说这话时眼睛又睁开了,两只本来好看的丹凤眼此刻满是冰冷狠毒,跟以前的慈祥和气完全两样。
“好吧!”沈方鹤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伸手提起了药箱,向门口走去。
“慢着!”薛夫人喝道:“把这个拿走!”
金银珠宝。
满满一箱的金银珠宝。
拿还是不拿?
薛夫人冷冷地看着沈方鹤,眼里满是不屑。
沈方鹤又走了回去,盖上了箱盖,把箱子抱在了怀中,转身出了佛堂。
薛尽欢正搓着手等在门口三丈处,见沈方鹤出来忙迎了上来,叫道:“先生。”
“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