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走后不久,街角的墙角处缓缓站起一人,慢慢的向医馆靠了过来。
“马司集!”沈方鹤看到马振邦出现皱起了眉头:“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刚好此刻街头响起了三更梆子,三更了,马振邦三更半夜还在街上肯定有什么事。
马振邦四下看了看,没人,半夜三更又怎能会有人。
“我在找马车。”
半夜三更找什么马车?沈方鹤却听懂了马振邦的意思,他是在尾随薛家的马车,来追查勒死杨瘸子的凶手。
“你怀疑是薛尽欢杀的杨瘸子?”
“大荆条树庄只有薛家有马车。”
马振邦的想法跟沈方鹤一样,大荆条树庄确实只有薛家有马车,若是杀人凶手是驾马车的人,薛家是脱不了干系的。
“谁?”
沈方鹤突然猛地一回身,从黑暗中喊了一句。马振邦循声望去,只见暗影中缓缓走来一人,白衣折扇气宇轩昂,正是刚才两人谈论的薛家主人薛尽欢。
“马司集怀疑是我马家杀死的杨瘸子?”
薛尽欢没绕弯子,直接道明了问题。
马振邦一皱眉:“你在跟踪我?”
薛尽欢笑了:“马司集,别忘了是您先跟踪我的马车的。您跟踪晚辈的马车是想知道马车去哪里吧?”
马振邦有点脸红,还好是夜晚看不出,羞愧之下大声道:“是的,马某就是想看你的马车去哪里,要做些什么?”
“马司集看到了吗?”
马振邦无话可说了,薛家的马车拉着薛夫人来医馆看病,不能说不正常吧,慢说你马振邦是个司集,就是县太爷也管不着吧!
沈方鹤想替马振邦说些什么,可也无从开口,有点尴尬地道:“两位还是进屋喝杯茶吧,这外面……”
刚说到这里,突然街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转眼就看到从街头跑来的人。
“佟二狗,你跑什么?”
马振邦一声大喝,奔跑中的佟二狗猛地止住了脚步,头转了一圈儿才发现医馆门口的三人,又飞奔着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马司集,马……马司集,你快去看……看看吧,郝老蔫……郝老……老蔫死……死了!”
佟二狗话刚出口,已被马振邦一把揪住胸前的衣衫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郝老蔫怎么了?”
月光下的佟二狗吓得脸色煞白,嗫嚅道:“郝……郝……郝老蔫死……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
沈方鹤一把来过了马振邦,说道:“司集别急,让他喘口气慢慢说来。”
佟二狗喘了口气,说道:“半个时辰以前,我在家中睡觉,听到街上有马车的声音,开始我以为是薛家的马车路过,没想到那马车竟停了下来。”
听佟二狗说到这里,沈方鹤跟马振邦对望一眼,半个时辰以前燕五跟马车还在青瓦坊,那么大荆条树庄的马车就另有别人了。
两人看看薛尽欢,只见薛尽欢嘴角含笑,似是早明白了他两人心里所想。
佟二狗接着说:“我听到马车停到了门口的街上,就披衣下床趴在门缝中往外看,只见一个黑影下了马车往郝老蔫的猪肉铺走去。”
“后来呢?”马振邦涩声问道,其实他心里早就猜到了结果。
“后来……后来……”佟二狗快哭出来了,刀条脸上没半点血色:“我躲在门后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那人从猪肉铺出来,出来后回头看了我家一眼,眼珠子冒着寒光吓得我腿都软了……”
佟二狗家在郝老蔫的猪肉铺隔壁,那黑衣人走出猪肉铺回头看一眼佟二狗的家,黑夜中虽说有些月光,但说能看到眼睛里冒寒光却还是不可能的,佟二狗这样说怕是被人吓破了胆。
“……那人走后,我仗着胆子开了门,摸到郝老蔫家中一看,那郝……郝老蔫……”
“怎么样?”
“郝老蔫被吊在房梁上,舌头伸出了老长。”
佟二狗说完从马振邦到沈方鹤又到薛尽欢看了一遍,见三人都默不作声,搓着手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你先回去吧!”
不光佟二狗诧异,就连沈方鹤也没想到默默思考半晌未说话的马振邦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佟二狗结巴道:“司集……司集大……大人,可是我怕……”
“你怕什么?”
“我……我怕那人再回来……”
“哼!”马振邦脸一沉,闷声喝道:“心里无鬼不怕鬼敲门,你一个卖油炸糕的谁会来杀你!”
卖油炸糕的不会有人杀,难道卖猪肉的就该人杀吗?
佟二狗心里虽有疑惑,却又不敢问,眼巴巴地看着薛尽欢,希望这位与自己同住大荆条树庄的薛家大公子能为自己说上一句话。
“你先回去吧。”
薛尽欢也是这样一句话,没多一个字或少一个字。佟二狗无可奈何地走了,离开的时候一脸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