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有些冷了,毕竟已入了秋。街上的行人不多,寥寥几片落叶能感受到秋来的萧索。
齐青阳来了,远远地站在门口就弯腰施礼:“先生早!”
“管家也早。”
“先生起得这么早?看来先生是个勤快人呀!”
沈方鹤微笑道:“何以见得?”
“这么早大伙儿还没有起床,是没有人来看病的,我想先生是习惯了早起的。”
“你不是来看病的吗?”
齐青阳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晚辈除了穷一点外,别的没有毛病。”
沈方鹤叹道:“穷也是一种病,若不早治就要病入膏肓!”
“先生能治好晚辈的穷病吗?”
“能,”沈方鹤伸长了脑袋,招手唤过齐青阳,神秘地道:“听说有人在大青山西侧的山谷中发现了银子……”
齐青阳眼睛一跳,眼睛中的慌乱一闪而过:“先生说笑的吧,山谷中怎会有银子?”
“有、有!”沈方鹤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前几天敝人还在那山谷中捡了几锭……”
沈方鹤说着拉开抽屉伸手抓了一把,“咣当”一声扔在了桌子上,白花花的银锭闪着光,齐青阳的脸色也如银子一样惨白。
银子正中裂开的疤痕触目惊心,齐青阳突然觉得好冷,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襟。
“先生,晚辈是来送请柬的,不是来治穷病的。”
齐青阳显然不愿意提银子的事,岔开了话题。
“请柬,你要成亲?”
齐青阳摇头道:“不是,是我家主人与我家夫人要成亲。”
“难道他们没成亲吗?”沈方鹤脱口而出,说出口后马上想起了海棠说过的故事,那故事说小海棠才是郭南平明媒正娶的妻子,练海棠不是。
齐青阳挠挠头,脸上又浮现出那抹好看的笑容:“先生,晚辈是做下人的,有些事不好说,请先生明日去园中喝杯喜酒。”
齐青阳说完真的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恭恭敬敬地推到了沈方鹤面前。
齐青阳走了,沈方鹤又坐在桌后翻开了医书。严讌儿从后院走过来取过茶碗倒满了茶轻轻地放到了沈方鹤面前,不敢打扰他转身欲走之际沈方鹤说话了。
“你知道姓齐的为什么对银子不动心吗?”
换了平时严讌儿早发火了:他又不是老娘的儿子,老娘怎么知道?
但今儿严讌儿没发火,轻轻地坐在了沈方鹤对面,微笑着做出了准备倾听的样子。
“你肯定以为他不相信我说的话,不是,因为他害怕!”
严讌儿忍不住了:“害怕什么?害怕银子会咬手?”
银子当然不会咬手,咬手的是银子背后的人和事!
“你为什么要给他看这银子?”
沈方鹤冷哼道:“当然是让他回去报信,也让姓郭的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嘿嘿嘿……”严讌儿忍不住冷笑道,“假如你有能耐这就去杀了他多好,省得在这里动这些心思。”
这句话说到了沈方鹤的心里,假如能用武力解决的,没人愿意这般碎刀子割肉般的零受,可眼下没半点梅童与花满月的消息,如何敢轻举妄动。
“这请柬是什么意思?”
“郭南平要娶媳妇儿。”
“娶谁?”
严讌儿听过海棠说的故事,也听沈方鹤说起过练海棠讲的故事,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练海棠。”
“哦。”
严讌儿不语了,皱着眉垂着头,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海棠含泪的眼睛。
“明天我跟你去!”
街上渐渐的人多了,一个个悠闲地或买或卖,脸上都带着笑容。
沈方鹤突然很感慨,从侯家集到南塘,再到六合镇及青瓦坊,见过形形色色的乡民,但都没有凉溪的人活得随意。
在这里没见过有人争吵,没听过普通乡邻的叫骂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用笑容面对别人,用笑容面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