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么样了?”
医馆里亮着灯,薛尽欢担心地问沈方鹤。
沈方鹤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吃着花生米,看来对当时的危险一点也没放心上。
“那人正要出手,忽然窗外有笑声,女子的笑声,我跟那人一同追了出去。”
“可曾追到?”
“不曾,等我与那人追出去后外面早没了人影。”
薛尽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难道那董宅真的有鬼?”
“不是鬼,”沈方鹤从没见过鬼,只见过人在装神弄鬼,“肯定是人,我虽没追上她,但听到了她衣袂带动的风声,若是鬼怎能有这声音。”
薛尽欢认为沈方鹤说得对,又问道:“先生觉得那笑声是谁?”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肯定跟那晚白衣女子有关,说不定就是她。”
白衣如雪,貌美如花,言行温婉可人,行踪神秘莫测。
这女子跟这董宅有什么关系?难道她也是董家的人?
想到这里,沈方鹤突然想起了金如意所说的董家的疯老婆子和董家的女儿。
沈方鹤想着想着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这母女俩真的是鬼魂?
薛尽欢见沈方鹤拧着眉头在冥思苦想,不敢出声打扰,待沈方鹤又端起了酒碗才问道:“先生,那黑衣人呢?”
“追那女子去了。”
“先生说觉得那黑衣人像一个认识的人,先生想起来是谁了吗?”
想起来了,当然想起来了,当那人平举起双臂,功行全身的时候,沈方鹤就想起了这熟悉的身影是谁。
九峰山下,青瓦坊。贪杯的酒徒,狂躁的酒馆掌柜,那双臂平举似动非动的惊魂一刻……
“梁担麦,那人是梁担麦!”
“嘡”地一声,燕舞手中的饭碗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激动地站起来喊道:“梁帮主,先生你见到梁帮主了?”
燕舞激动得手中的筷子在空中乱舞,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
那日梁担麦中了傅年森等人所下的毒,被燕舞拉着一路狂奔到青瓦坊北的土地庙里,到庙里后梁担麦让燕舞去请郎中,等燕舞回来后梁担麦已没了踪影。
梁担麦一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燕舞曾四处找过,都没有寻到半点蛛丝马迹。今天冷不丁地听说梁担麦到了这里,还真把她吓了一跳。
“先生看清楚了,真的是梁……梁帮主?”
“没看清楚,我是猜的。”
沈方鹤的话一下子把燕舞兴奋卸下了一半,原本以为真的是梁担麦,结果却只猜的,猜的还能有个准?
“但我有七八分的把握,这是人就是梁担麦。”
薛尽欢与燕舞都知道沈方鹤不是说大话的人,可毕竟没看到那人的脸就下结论未免有些言之过早。
可沈方鹤是有根据的,他的根据就是黑衣人用的拳法跟梁担麦在老高酒馆用的拳法一模一样。别的不说,但是这拳法的起手式沈方鹤就看不懂,再加上脚下站位的不丁不八,跟眼下这些武林门派的功夫都是大相径庭。
听完沈方鹤的解释,燕舞沉默不语。薛尽欢说道:“假如那人真是梁担麦,他来河东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追杀我?”
“恐怕不是,这梁担麦看情形是刚到丁集不久,不是跟着你来的。另外梁担麦竟然会用燕家的燕双飞……”
薛尽欢插嘴道:“燕双飞是什么?”
沈方鹤从身上摸出那对铁燕子放到了桌子上:“这就是燕双飞,龙门燕家的独门暗器。”
薛尽欢拿起铁燕子反复地看着,燕舞也凑过来看,看后茫然道:“这确实是燕家的东西,可我跟着梁帮主那么多年为什么没见他用过?”
沈方鹤问道:“燕舞姑娘跟着梁帮主可曾见过他与人动手?”
“没有。”
“那不就结了,他连跟别人动武都没有过,哪里有用暗器的机会。”
沈方鹤说完喝了一口酒,又道:“这梁担麦的功夫可说是深不可测,莫说燕家的燕双飞,就连姚家的黄蜂针他都会用。”
薛尽欢头皮麻了,燕家的人见不到,燕家的门进不去,可燕家的暗器却出现了,用这暗器的人还是同样来自青瓦坊的梁担麦,这事有点怪!
“梁担麦为什么会到河东来呢?”
薛尽欢又问了一遍这问题,沈方鹤只喝酒没回答,不是他没听见,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外面又刮起了风,风吹得窗纸哗哗地响,看天色又要下雪。
如此冷的天梁担麦会躲到哪里?
客栈,只能躲到客栈里。
哪家客栈呢?
如意客栈,因为丁集只有这么一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