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疯子出殡很是隆重,老房出殡时有的东西都有,和尚道士阴阳先生一应俱全。
龚太平又花重金给请了几个哭丧的女子,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热闹!
送葬的人很多,比老房和金老贵的人都要多,上到八十老婆婆,下到三岁孩童,每个人都默不作声,脸上没有太多的伤心,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就像送别一个认识多年的老友。
姚三春也在,两个下人抬着滑竿,姚三春坐在上面,面上竟有几分难过。
沈方鹤跟在人群后面,眼睛在姚三春、龚太平二人身上不停地变换,由于太过入神,身旁何时凑过来一个人都没发觉。
来人大棉袍,皮帽子,包裹得只露两只小眼睛,没看到脸但却猜到了这人是谁,因为这人身上有股鱼腥味。
莫大鱼。
这人正是莫大鱼。
邱疯子出殡,作为朋友是该来送上一程的,可又怕姚家人看到,只能穿成了这副模样。
“龚太平好大的排场?疯子若知道肯定会很高兴。”
“但愿吧!”
沈方鹤没回头看他,口中喃喃自语地说着话,眼睛始终未离姚三春。
坟地到了,棺材下到了墓坑里。坐在滑竿上的姚三春一直没下来,等看到土封了一半,姚三春对抬滑竿的两人一努嘴,两人抬着姚三春掉头就走,转眼间出了人群走得无影无踪。
堆起坟堆,人群纷纷散去,纸钱烧成的灰被风吹起四散飞舞,像飞满天空的蝴蝶。
墓地里只剩下了两人,沈方鹤与龚太平。
“先生,不会有事吧?”
“你按我说的做了吗?”
“是的,都按先生所说弄的。”
沈方鹤仰头看看灰下来的天空道:“那就没事,你先回去吧,免得姚老爷子起疑心。”
龚太平走了,丁河边小树林只剩下了沈方鹤一人,对着邱岩良的坟墓黯然发呆。
风出过纸幡,竹棍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有人在哭泣。
林中的一棵大树上无声飘下了几片枯叶,沈方鹤眉头一皱,低声喝道:“谁?”
树梢一晃,两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沈方鹤面前。
一白一红,白衣胜雪的是薛尽欢,一身红色飒爽英姿的当然就是燕舞了。
“你们两个?”
“先生,”薛尽欢抱拳道,“尽欢两人觉得先生定是遇到了麻烦,特来助先生一臂之力。”
沈方鹤苦笑道:“尽欢,燕舞姑娘,只怕这件事情你们帮不上忙。”
薛尽欢道:“先生,尽欢虽然愚笨,但在青瓦坊与先生一起经历过同样的事,先生守在这里可是为了这几根竹子?”
沈方鹤点点头,这薛尽欢果然聪明,仅仅从几根系着纸幡的的竹子上就猜到了这件事的始末,实在是聪明!
“先生请回吧,尽欢与燕舞妹子守在这里,定不让人动这竹子半分。”
沈方鹤想了想道:“好吧,我留在这里确实让人怀疑,你们两个藏身在林中,遇事切不可轻举妄动,三更之前我会来替换你们。”
薛尽欢点头称是,与燕舞一起重新隐入林中。
沈方鹤四下眺望,天色阴沉四野空旷,看不到半个人影,抖抖身上的灰尘,离开了墓地。
三更将至。
天空无星无月,夜色漆黑。
丁河边,小树林旁。
沈方鹤早早地到了邱岩良的坟前。
莫大鱼还没来,约好的三更,三更还没到怎么会有人来呢?
莫大鱼应该是个很守时的人,一个将生意做得这般大的人当然会守时。
龚太平呢?
沈方鹤四下张望,没有人,坟上的竹子也没人动过。
薛尽欢与燕舞去了哪里?自己到了这两人为什么不出来相见?
沈方鹤心里一紧,莫非是出了事?
凭薛尽欢与燕舞的功夫也不是一般人能伤得了的。
“先生。”
沈方鹤一惊,心里记挂着薛、燕二人竟没注意到龚太平已到了身后。
“先生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沈方鹤心有点乱了,薛尽欢与燕舞失踪的事对他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龚太平凑近又问:“人什么时候到?”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