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担麦又是浑身一振,转过身来对着沈方鹤,颤声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沈方鹤微笑道:“梁帮主要敝人说吗?”
梁担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后来一咬牙道:“你说吧,量你也不一定知道。”
沈方鹤走到墙边椅子上坐下,一字一句地说了起来。
“梁帮主原本不姓梁,姓董名元……”
只这一句,屋中四人除沈方鹤外至少还有两人都是很吃惊,董元就是董家的独子,进京赶考走失的那位。
“两担麦是董元的绰号,意思是说董元能担起两百亩地麦子。董元不但气力过人,武功也是出类拔萃,进京后就中了武状元,可惜这状元还没等到朝廷悬红封赏,就等到了另一位京城显贵的青睐。
“这位京城显贵就是四皇子,帮主,敝人说得对与不对?”
梁担麦咬着牙应道:“对,是四皇子请我过府饮酒。”
沈方鹤问道:“怕不知饮酒这么简单吧?四皇子是不是想让你帮他做件事?”
“对,可我没答应他。”
“可后来这事你又帮他做了,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梁担麦口中喃喃自语,眼不敢去看沈方鹤,望着门外的大雪愣了神。
“就因为那画,那画中人!”
这句话如一把重锤,一下子把梁担麦击倒了,手扶着椅背晃了几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院子里的雪色一样。
“你在四皇子府上见到了一个女子,你被那女子的容貌给迷住了,对也不对?”
“对。”回答完这话梁担麦抬起头面朝门外的天空,心中像是又想起了初见那惊世容颜的瞬间,所有的彷徨不安、恩怨情仇这一刻都放下了,心彻底静了下来,纯净得没有一粒尘埃。
良久,梁担麦才缓过神来,说道:“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了她是我这一生要找的人,天不能改变,风雨雷电不能改变,那怕是我生身的父母也不能改变!”
三人尽皆动容,情之一物,痴者伤神!姚惊鸿与燕舞都是暗暗担忧:梁担麦如此迷恋四皇子府上的女子,怕是没有结果。
“可当你知道了那女子是四皇子的爱妃后你就知道了你的愿望不能实现,转而求其次……”
梁担麦抬手打断了沈方鹤的话:“你说得对,就这那幅画到了我的手里,我只想这一生不能娶她为妻,但有她的画像作伴也就够了。”
“于是你就答应了四皇子的要求,杀了不该杀的人?”
梁担麦突然跳了起来,吼道:“当年的事又不是我一个,姓傅的姓石的他们……”
“他们都死了!”
沈方鹤轻轻的一句话堵住了梁担麦吼叫的嘴,梁担麦安静了,接着软倒在了椅子上。
“你们杀了人,押着金银珠宝出了城,躲进了大山里,你改名叫梁担麦,做了青竹帮的帮主,你以为这件事不会露出来,可偏偏就露了出来,在青瓦坊多亏你走的早,若是晚了,就没有今天的河东相见了。”
梁担麦嘴里喃喃道:“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要活着等到找到珍妃,我一定要找到她……找到她……”
沈方鹤苦笑了一笑,笑出了满嘴的苦涩:“只怕帮主你再也找不到珍妃娘娘了。”
梁担麦听得身躯摇了几摇,失声道:“你说什么?难道珍妃她……她也……”
“不错,她也不在了。”
这一句话对梁担麦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一下子把他劈倒在地,这些年的幻想,多少个日夜的祈盼,到头来却听到了佳人已逝的哀讯!
“你怎么知道的?”梁担麦还有些怀疑。
“珍妃是侯家集人,薛尽欢的父亲余念生也是侯家集人,敝人刚好也在侯家集开过医馆,你说敝人是知道不知道?”
听完这一句,梁担麦彻底相信了,一瞬间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王霸雄图,具都化作烟云灰飞烟灭,人虽然还有口气,实如行尸走肉一般。
姚惊鸿听得傻了,没想到走时还是懵懂少年的哥哥会有这番经历,看到受到打击得哥哥这副样子,忍不住心疼地安慰道:“哥,那些不属于咱们的咱就由它去吧,你还有娘还有我呢!”
梁担麦如同没听到妹妹的话,直愣愣地站了老半天,拖着如灌了铅的双腿往外挪,走到门口又站住了,回头问姚惊鸿:“那幅画呢?”
姚惊鸿起身要取画,沈方鹤拦住了她:“姚姑娘且慢,画在我这里。”
沈方鹤说着从衣袖中取出那卷莫大鱼交给他的画像,递给了梁担麦:“这是京城的捕头换去的那幅画,如今他也不能回京交差了,就还给帮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