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这次圣尊师傅说,让自己上场是因为什么因缘际会,需要自己独立突破,别人替不得受难,也走不了捷径。
她既然这么说,换种角度看,这次比赛说不定,也是自己有办法能够突破的,只是当下还没想到。
当下圣尊师傅教给自己的,能用的还有多少?
现在吴逸意识遍走全身,一项一项地试图驱动自己所会的术法神通。
首先是云体风身,这项神通驱动最简单,随心而动,但这次吴逸在玄气冻结的情况,无论怎么用心念驱动,周围的一切也依旧没放慢多少,飘飞的霜雪冰屑,也只是减缓了几分速度,不足以让自己脱困。
凤目金光在瞳中连火花都没有闪动,也宣告了吴逸运用凤目的失败。
身不能动,气不能运,法不能行,这两项驱动最简单的救命神通都不能用,更别提拘神法,御风术这种需要念诀施咒的术法了。
吴逸他现在连嘴皮子碰两下都万分艰难,更别说念咒了。
眼看着媚阴和尚越走越近,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还有什么办法?
圣尊师傅还教给了自己什么?
就在那一点云体风身的效果里,吴逸使劲抓紧着时间,寻找着哪怕一点点的希望。
就在把自己所学的东西都盘点了一遍时,吴逸陡然之间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圣尊师傅苏醒之前,就嘱咐履真宫的看守安静,宁神二司,教给了自己的东西。
就在不久之前的席位上,圣尊师傅还拿它作为惩罚来要挟自己。
是《大乘真经》!
如果说,现在还有一样东西,是吴逸能以意识运转的,想来想去,就只有安静宁神两位传给自己,这个世界当年玄奘法师不远万里,取来的《大乘真经》了。
吴逸记得很清楚,安静宁神他们两位说过,《大乘真经》不光是佛门龟鉴,也是三教源流,内含成仙了道的奥妙,发明万化之奇方。虽然目前自己两次学习下来只粗粗背了一些残篇,无异于九牛一毛,瀚海滴水,但安静宁神和圣尊师傅也都说过,如果遇到什么困境,可以试着默念《大乘真经》,就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妙用。
说起来,自从在颜家庄初次接触《大乘真经》以来,吴逸他就没怎么再用过。
一来是他懒,二来是他觉得运转《大乘真经》需要在心里不断诵念,自己没那闲工夫又怕麻烦,也就搁置了。
现在用,还能有用吗?
安静,宁神两位当时也说过,这个世界的玄奘法师当年取经归来之时,通天河有一位遮天蔽日的无名阴魔,企图半路拦截夺经,但是玄奘法师正法身,诵念真经之下,阴魔终究不能近身,没能得逞。
这通天河阴魔,据说比截教的诛仙剑阵还要强大。
这个媚阴和尚寒气固然厉害,但总不如自己当初遇见的诛仙剑阵四分之一的陷仙门阵。
临时抱佛脚,抱就抱吧。
一念之间,吴逸身不能动,心反而静了下来,开始全心投入,凝神默念《大乘真经》。
“不有中有,不无中无,不色中色,不空中空……”
诵念一遍又一遍的过程之中,云体风身所减缓的那一点点时间正在逐渐流逝,媚阴和尚的步履,也越发逼近。
但这些变化,此时却开始被吴逸的意识不自觉地阻隔开来。他的意识开始逐渐向内收敛,而摒绝外界的感知。
《大乘真经》的经文,在吴逸体内的龙虎二气中,因不住诵念,而开始逐字显现出澄然亮金色的字段,飘散在吴逸体内的清浊世界里。
这些金字最开始只是无序地在清浊世界之中飘动。
随着字越来越多,这些金字渐渐地,开始受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在吴逸体内清浊初分的的浩大世界里,以某一处为中心,开始汇聚,拢集,并如同众星捧月般,开始周而复始地运转。
祥云托举的履真宫内,朱门深锁。
侧卧榻上的圣尊师傅,手中把玩着一把不知何处变出的小刀。
刀刃在掌心旋转,圣尊打了个呵欠,随手一挥,刀锋化作寒光掷到了一侧墙上。
正中宫墙上一副大大图案中的一角。
那墙上画着密密麻麻的周易六十四卦,卦象繁复精致,而小刀所中之处,正好,便是第二十四卦,“复卦”之所在。
圣尊师傅呵欠打满,开口悠悠道:“剥极而复,当参九转,阴极而阳生,差不多了。”
此时履真宫外,那高悬于清气之上的,照亮一隅世界的一点辉光,在《大乘真经》组成的金字簇拥,宛如群星汇日,众多金字,开始陆续注入那一团曜日般的辉光之中。
金字不断注入,而清浊世界里,一点光芒越发炽盛,光团越来越大,以前吴逸观看时不过如一盏悬空之灯,亮度终究有限,现在,里头仿佛正开始孕育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生命力,随着金光团的增大而不断跃动,仿佛随时都要破体而出,挥洒万方。
当上千个金字,在流转之中,被逐渐扩大的金光所吸收时,大片漆黑的清浊世界,在那一瞬间,迎来了一股全新的绝大冲击力。
光照无尽之远,挥洒无穷之渊,甚至于履真宫,都被这股盛大的光芒所掩盖。
如果吴逸此时亲眼所见,多半会很熟悉。
因为这正像是他在现实里常常一日醒来,第一眼所望见的东西。
太阳。
真正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