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取来一张纸，提起小楷笔,蘸了一点漆墨，旋即笔走龙蛇。
一个个风姿绰约的娟秀文字，在韩静姝讶然目光中落成。
约莫半炷香后。
李乘风搁笔，俯下身子冲纸张轻轻吹了几口气。
“韩姑娘，请阅。”
看李乘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韩静姝怀着一抹好奇，一双素手捧起薄薄宣纸。
纸上寥寥十数字。
天骨遒美，逸趣蔼然。
“这是瘦金体！”
韩静姝那张好似亘古不变的冰冷面庞，此刻竟微微动容，变了颜色。
很难想象，这些个炉火纯青，足以屈金断铁的美妙文字，会出自一个年轻人之手。
这要让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书法大师看见，还不得自卑到买块豆腐撞死？
压下涟漪层层的心海，韩静姝将视线聚焦向纸上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后面呢？”
韩静姝一脸急切之色。
李乘风云淡风轻道：“韩姑娘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
“……”
韩静姝动作舒缓，小心翼翼将宣纸搁在桌上。
略微措辞，道：“武道一途，分外炼和内炼。”
“外炼之法，不仅对天资根骨要求低,且修炼进境快。”
“寻常人锤炼皮膜三五年，便可跻身三流。锤炼筋骨七八年，就是二流高手。”
“只要天赋不是差到令人发指，二三十年，便可抵达锤炼脏腑的一流顶尖。”
李乘风听得认真,问道：“内炼呢？”
韩静姝耐心讲解道：“至于内炼，则需要极高的资质悟性，还要辅以名师倾囊相授。”
“搭配一门上乘内功心法，十年即可跻身三流，三十年二流，甲子一流。”
“百年内，若有机缘，便可晋升后天极境。”
李乘风疑惑道：“既然外炼对资质要求低，且实力增长极快，缘何那么多外炼武夫，还要耗时损力去内炼？”
“三流皮膜境，二流筋骨境，一流脏腑境，外炼武夫的尽头，乃炼血的后天极境。”
“唯有内炼，才可突破至先天宗师。”
李乘风点点头，“原来如此。”
“尚不知韩姑娘虚实，可否相告？”
韩静姝神色黯然道：“外炼，后天极境。内炼，一流顶尖。”
不愧是武林门派掌门人，此等境界，整个大乾王朝也不过寥寥数千人。
……
“月黑风高，小心火烛。”
‘咣、咣、咣。’
更夫苍老的声音与铜锣声回**在京都夜空。
游郭街，离桑院。
在砚月身上放了两炮后，趁着夜深人静，李乘风穿好衣裳来到院里。
月光洒在地上，像是铺满了盐。
李乘风从怀里拿出几张纸。
纸上小人正在打拳。
《老猿拳》，乃韩静姝珍藏，是其门派世代相传的一本拳谱。
可惜，初始版本早已落入监察司楚怀沙之手。
所幸韩静姝对拳谱内容滚瓜烂熟，先行画了一部分，交予李乘风。
“老猿拳，拳法刚猛，拳意气吞山河。打拳一百万次，则后天极境水到渠成。”
李乘风喃喃，这是韩静姝告诉他的。
摆好架势，李乘风照着宣纸上的小人，打出第一拳。
……
清晨，旭日东升。
厢房内，砚月看着躺尸在绣**的李乘风，担忧道：“公子，你没事吧？”
李乘风有气无力道：“无碍，扶我起来，该上值了。”
在砚月服侍下，李乘风穿衣洗漱。
走出离桑院，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
腰膝酸软，身子骨麻木，尤数两条胳膊，痛感强烈。
好似血肉里有不计其数的蚂蚁，正在撕咬骨头。
这就是只炼体，事后却不浸泡药汤，恢复气血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