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当中,杨应紫被猛然惊醒,慌不迭地裹上衣服去找胡不医,见他面如死灰连连摇头,整个人瞬间便没了心魂,行馆内顿时乱作一团。
刚好这时杨玄感一行赶到,兄妹俩来不及叙长短,杨应紫哭着腔道:
“大哥,月儿她快不行了,这可怎么办啊……”
身为杨家长子,身居高位,又在官场浸**多年,杨玄感早已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沉稳心志,这会又有旁人在侧,只略略一顿,他叹了一声道:
“人各有命,三妹她命中注定有此劫难,我等尽力而为即可,不必太过伤心。”
说完,杨玄感又将几支御赐的极品人参交给胡不医:
“事情我都清楚,这些天辛苦胡太医了。三妹能否熬过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正常下药即可,不必担心任何后果!”
“大人放心,吾定会竭心尽力!”胡不医投以感激的眼神,说完便去赶制吊命汤药。
有了主心骨,杨应紫慢慢也定下神来,提议要去城南看看,几个亲随忙制止道:
“城南那边风症肆虐,据说城内现在都已经有死人了,万万去不得啊!”
杨应紫任性不依,仍要抢身出去,却被杨玄感喝阻道:
“站住!你是杨家人,别一点事就慌张任性失了分寸,跟我进屋!”
说完,杨玄感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往后面书房去,吩咐所有人不得靠近。没了外人的干扰顾虑,书房内,杨应紫直接哭出了声:
“大哥,你就这么冷血无情吗?月儿她才经历白云观的事,目睹老祖宗被害而无能为力。如今好不容易逃到襄阳,又不幸染上风症……现在人都快要……我去见见她都不行吗?”
“三妹跟我同母,发生了这些事,我只会比你更加心痛!可是……父亲年纪渐渐大了,京城内外,好多人都在盯着我们杨家,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我们马上垮掉!
再难再险,我们必须要镇定坚强!风症凶恶无常,我们杨家本来就人丁不旺,三妹遭此不幸,断然不能再少了你啊……”
这些道理,杨应紫也不是不明白,见杨玄感眼中也噙着泪花,她不禁五味杂陈。
两人沉默一会,杨应紫抹干眼泪,长呼一口气道:
“大哥,你说的没错,我们杨家人……什么风浪没见过……方才,是我失态了!”
“不是失态不失态的问题。”
杨玄感暗叹一声,摇了摇头,“你来了这么久,难道没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
“什……什么事?”杨应紫忽然有些懵。
“听说三妹身边,一直有人在陪着她?”
“没错,是有个低贱又无礼的小子,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杨玄感眉头微皱,“过去那么久了,他现在……难道就没有染上风症?”
“这……这种人……或许一般都比较命硬吧!还有,我之前正想说呢,最近一直都是他在跟我们传达消息,还不知道三妹的情况……是否属实。”
“那倒不至于。他从白云观一直陪着三妹到襄阳,要真有什么不良企图,早就可以下手了。”
“哼,估计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三妹身份,所图谋的东西,更多更大而已。”
杨玄感没再接话,一会有人传信,说是胡太医熬好汤药送去了城南,两人渐渐坐不住,都出来到前厅等消息。
等了不知多久,忽有人来报,说是有个自称来自武当山的道人门外求见。
等待杨应彩的消息无果,杨应紫正心神不定,当即不悦道:
“轰走轰走,这些小事别来烦我们!”
随从连连称是,刚准备出去,杨玄感却道:“慢着,请来见见无妨,说不定是某位高人呢?”
“哪有什么高人?这附近早就找寻遍了,都是些狡猾奸诈、平庸无能之徒……”
嘟囔一句,见杨玄感看着自己不说话、眼神清冷,杨应紫哀叹一声,只得又让随从先请进来看看。
须臾之间,进来一道人:
只见他穿着一袭灰氅,头上无冠,紫钗束发,须发皆灰。其眉目如电,面色如玉,手持拂尘,举手投足间自然一股超脱出尘气息,与之前那些人的确看着不大一样,杨应紫心中便也多了一分期待。
杨玄感见之,更是好感顿生,上前迎至厅中,看人礼茶,分坐左右之后,当即笑问道:
“阁下从何而来,所来何事?”
“贫道张符元,从武当来,此来,搭救一人。”
杨玄感心下大惊,表面上微微一笑,镇定回道:“此间馆阁清幽,景人祥和,您恐怕……来错地方了吧!”
“此人正在城南,不出三刻,命不久矣。”张符元同样淡淡一笑。
杨玄感这才明白,自己是真的遇到了高人,杨应紫一旁听得真切,一脸狐疑道:
“你不会是故弄玄虚,提前打听好了消息过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