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鸢透过一层水雾,找寻他的眸子,那里唯一所映的就是自己,
——孤寒湮我可以不在乎你跟魔莲的苟且,我不介意你与别的女子痴缠,因为我爱你啊,所以不要,不要。
她不能摇头,不能开口,不能挥手,不能走过去拥抱,只是透过无尽的泪水,希望他能听到心中的话语,
——孤寒湮我不要你死,
孤寒湮轻轻站起来,涯石上的风一刻都为停歇,此时更是烈极,妖王螓首剑眉,孤绝天下午双,丰神朗照,如清风明月荡涤世间,他半敞黑襟,露出古铜的躯体,狂狷的身躯混杂无暇的容貌,只此一个三界再无谁与之并立。
但是如斯妖王,单单万年前的一眼,便从此爱上那良善女子,爱她不可自拔,情愿此身祭祀天地。
他后退着,目光流露滚滚的温情,他用尽元气,扬声向那个哭泣不止的女子,
“蝶儿,忘记我,我一次次让你伤心,已然不配,最后让我保护你一次,所以,忘记我,另嫁吧。”
妖王一步步挪移,身体黑履稳健,踏在青石上,逐渐离那涯石边界咫尺,他的发丝挡住一缕眉眼,飘在半空,激荡着日月,
——不要,孤寒湮你凭什么让我改嫁,你有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忘记,怎么舍得离开,
感觉到浑身的血气上涌,蓝鸢猛地喷出大口大口地鲜血,身体也可以动弹,摄魂震惊,
“孤寒湮,你要死的话,我一定不会独活,我是你的妻子,”女子沙哑地呼唤,
因摄魂一刹那的离神,动作松懈下来,蓝鸢用力推开他,但是摔倒在地,血洒了遍地,脖领上通透的白色绒毛尽数被染红,比昏黄天边的红霞更加凄美,
她从地面上用力仰头,看到了自己的妖王,发髻散乱,一张美丽的面容也像凋零的花一般苍凉,
“跳下去!”摄魂一手撕扯住女子的头发,盯着神色紧张的妖王,声音俨然邪狂不似自己“我捏死她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孤寒湮已经到了涯石边,身体近乎飘摇,
屠龙涯,连翱翔九天的龙也无法在落入涯后存活,
蓝鸢摇头,拼命地,挣扎地,眼中流出的泪带着深红色,触目惊心,
她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只有细软的唇瓣一次次呢喃,
“不要”
“不要”
摄魂用力向后一拽,蓝鸢的表情多了几分痛苦,落在孤寒湮的眼中,尽是威胁。
妖众们皆是惶恐至极,
“王,绝不可啊!”
“王,断不得为了王妃牺牲在这屠龙涯,”
“王!”
有几个妖众抄了兵器就朝摄魂劈去,脸上是杀意卷卷,这个蛇妖居然敢把王逼到如此地步,分尸亦不为过,
然而摄魂并未做半分躲避,只是看着孤寒湮,手中的力气加重,
——我的王兄,一定会替你血债血偿,他心中狠狠道,
“都给本王住手!”孤寒湮狂怒地命令,他眼睛蜕变成血色,因着蝶儿的痛,因着女子的泪。
妖众万年都是如此听从他的命令,手脚不自觉已经僵硬在原地,王血色的眼神足以秒杀一切,他们盯着血痕累累的王妃,在看向那濒临魂飞魄散的妖王,滚烫的泪就地掉落,他们此生追随的不过是这个妖王,他的命令永远至上,
停在原地,把武器通通祭了屠龙涯,
“咣当”
“咣当!”
孤寒湮最后露出微笑,我的蝶儿,怎么舍得让你凋谢,你是我万年生命唯一的光亮,
然事情总是起承转合,一道秀丽的光芒逐渐逼近,但未见其妖,先闻其声:
“可真是让本小王好找啊!”
有子来兮,翩翩红衣,轻佻兮不自知,眉眼兮聚桃花,
浓重的雾气缭云中,一妖长身玉立,单单踩着一朵洁白浮云,浮云载着他稳稳坐落在屠龙涯上,浑然具是美艳的霞色,红色描金靴不染纤尘,似乎不是站在一片枯石之上,而是秀白的绒毛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