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鸢勾勒着最后的线条,将萧瑟与苍凉又加重几分弧度,
悲怆旷古,绮丽凄凉,
串串水珠落下,没有落在画上,掉进了光滑的桌面,溅起蓝色的星星点点,
“蝶儿,”孤寒湮缓缓抬头,而作画的女子已然泪流满面,
蓝鸢落了最后的笔,眼中已经非常模糊了,可是偏偏心却恁般透彻清晰i,她知道自己不属于孤寒湮,她知道自己从此会与孤寒湮永隔,无论是去往地狱还是何方,她知道,已经爱得深刻,全如白蝶笔下的白斩风,无论是哪一笔,都含着情意,
“蝶儿,”孤寒湮猛地起身揽住女子的身躯,感受到她浑身的颤抖:
“蝶儿,是不是刚刚我拽痛你了,不要哭”
孤寒湮心中的自责快要将自己湮灭,明知道女子脆弱如花,还屡屡不控制力度,
蓝鸢摇头,抬起脸颊,“寒湮,让我将这幅画带走,我不能留给你,”
即便是去到地狱,也请让我留下你的容颜。
“嗯?”孤寒湮疑惑:“带去哪里?蝶儿说得话是什么意思?”
蓝鸢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她作画时太过忘我,尽数将感情寄托在画中,无论是情还是苦,而现在居然还没有清醒,她匆慌拿出锦帕擦拭泪水,边说道:
“无他,不过是想随身带着这幅画,”
“那你为何哭泣了?”孤寒湮轻轻拿过她手中的帕子,弯身为她擦脸庞,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你是我易碎的珍宝,怎么能让你破碎,
蓝鸢莹莹的眼珠,瞳孔中落了他,忽视他的疑问:
“寒湮,我再绘一幅画留给你,可以么?”
孤寒湮的疑惑越来越深,她便想在说离别相赠的物品,留?带走?究竟是何意,可是女子用水灵灵的眼睛祈求着,孤寒湮只得带头,
蓝鸢将绘着的孤寒湮的肖像收起来,再次执笔,
笔下飘摇,漆色墨汁游走,屡屡条条,模型初具,
画上是一个少年,长衫布履,远山眉目,清水双眸,眼中平静从容,手指捻着一片不知名的花萼,开放在指尖的花,落了整片华丽,
少年嘴角微微扬起,只不过淡淡的弧度却让人禁不住想靠近,衣袂轻轻飘荡,他却是不觉,专注在手中的细嫩花萼上,
他的腰间挂着一个香囊,身上再无坠饰,柔顺德发髻落了几丝在鬓边,随着清风扬起,像是湖边细柳,
蓝鸢终笔,压抑住满心的苦涩,她放下狼毫,眼中压抑的湿润也一并放下,
“好了”
但是却迟迟不见孤寒湮的回应,
蓝鸢看向一旁的妖王,却见他定住了视线,统数落在画中的少年,他眼中是兴奋,是迷茫,
此刻连孤寒湮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画中少年的第一眼,就莫名的熟悉,熟悉到心痛,从未见过的少年,这样的瘦弱又从容,五官蕴含的清雅也直直戳着自己的心窝,像是千里之外又本在心底深处,
蓝鸢疑惑:“寒湮,”
“寒湮?”
“嗯,嗯?”
妖王把目光移到蓝鸢的脸颊上,
“蝶儿,这是谁?”
孤寒湮神色迫切,着急地询问,
蓝鸢愣了片刻,浓重的疑云飘来,她可以看出孤寒湮眼中交杂的狂喜与苍凉,是失而复得又求之不得的共同产物,是爱别离,怨长久的一齐附属,
竟是为何,他为何见到自己的真实面貌会露出这等神情,可是却不能相告,
蓝鸢回答:“一个好友,”
孤寒湮立刻呛声问:“他现在在哪里?要怎么去找他?他是妖、鬼、还是魔?”
蓝鸢淡淡开口:“他已经死了。”
而不可置信地,蓝鸢居然看到孤寒湮的绝望,是漫无边际的绝望,滚滚而来,让蓝鸢措手不及,
“死了,”孤寒湮嘟哝着,双手颤颤巍巍附上画像,因为蓝鸢用墨浅淡,所以墨汁已然干涸,
他不知道由心头深处生出的痛苦与绝望是因何,这个少年到底有自己有怎样的牵扯,为什么单单看着画像,就如此不可自拔,
他触手抚摸少年的脸庞,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衣襟,升到脸庞,那眉眼的秀丽,那唇角的从容,之后移到指尖,像是与他的手指相扣,却只是妄想,
“蝶儿,他叫什么名字?”
“蓝鸢”女子迟了片刻,终究是说出口,泄出泪水,我已经死了在两千年后,或许在初来虚空之界那刻,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剩这个魂魄寄托他者身上,
已经全然与死无异,
“蝶儿,这个画作你说会留给我是么?”孤寒湮轻柔地抬起画作,手指丝毫不敢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