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鸢将缘灯捧在手掌上,莲花底座,秀丽多姿,娇艳的花萼灯片,泛着泠泠的玉色光芒,想必是等的久了,有些不耐,蓝鸢的唇瓣没有血色,她张开齿‘今生今世,谁解前缘’
待她念出一句话,
蓝鸢的意识开始朦胧,她知道自己将要离开这个虚空之界,最后挣扎着理智去看孤寒湮,
“不要!”
“不要,王妃”
“王妃,不可引渡魂灵”
便是在蓝鸢将白蝶的灵魂召唤回来的时刻,她听不到无数妖众的呼喊声,
妖族禁忌,‘不可再天劫之时,引渡魂灵’
光宇的眼中充斥着血光,明明昨日商讨的时候,紫葛考虑到这个问题,偏偏都被他们忽略,认为这种术法不为众妖怪所知,无需担心,可是那个万一真的发生了,
究竟是谁告诉了王妃这个方法,王妃又是在引渡谁的魂灵,他们的嘶吼声蓝鸢统统听不见,黄色的光晕布满厚厚一层,隔绝了众妖怪们的声音,阻断了他们的脚步,
封擎想要拼尽全力冲上前阻止,可是他知道已经太晚,根本无可挽回,他的身躯被狠狠弹出去,摔到地上,再挣扎起身,挥出一股雄厚的法术,妄图打破那一层光圈,却只是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封擎猛然想起不久前,紫葛问他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封擎,你觉不觉得王妃的灵魂跟身体不一致?”
当时豹王反讽狮王的幼稚,想象天真,在虚空之界,怎么可能会有灵魂脱壳,别的灵魂侵入的事情,便是有,也不会存活许久,
紫葛难道那个时候就发现了么?自己为何不去注意!
这个王妃,不,这个女子,附身在白蝶身上的女子到底是谁?
为何要现在故意违反妖界的禁忌,将王引向不归路?
蓝鸢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她的眼睛停留在孤寒湮的脸上,遥遥相隔,可是仍旧可以看得这样清楚,他的漆黑的眉,他苍白无色的嘴唇,他的鼻梁,他的衣衫的每一片波动,
蓝鸢的灵魂已经从白蝶的身体上逐渐脱离,沿着脚部,渐上移,
蓝鸢突然想到一个事情,风海步告诉她的一件事,
“若是想带走什么物事,将它系在缘灯上”
蓝鸢的手指开始颤抖起来,她浑身没有什么细绳,也没有可以系东西的线,她的额上都是汗珠,可是双腿已经离开了身体,她猛然扯下了几丝发,浑身发战,下唇被自己咬出了深深的痕,她拔下了头顶的簪子,
孤寒湮为自己买的唯一的礼物,没有什么美感,可是却是孤寒湮看重的,她的余生,便是再也见不到孤寒湮,那么,施舍给她这个簪子可好,只此一物,让我带走,带到我的家乡,人间,带离虚空之界,
蓝鸢将簪子系在缘灯上,因为身体几乎不受使唤,好几次都系不上,簪子一次次从缘灯上脱离,蓝鸢的汗夹杂着泪水,痛恨与焦急,一同腐蚀了她,她哭泣着,手指越发哆嗦,
终于勉强系住了发簪,单单一个毫无装饰的青铜片,坎坎缀在缘灯上,
此时蓝鸢的双手已经不再肉体上,后来甚至只剩了眼睛可以转动,她还可以落泪,还可以透过水雾看到孤寒湮,
却见到了孤寒湮的眼眸睁开,并且逐渐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个女子,他的嘴唇在发着抖,牙齿打开,然后愈来愈张,他翕合唇齿,
蓝鸢读取他的话,
他在说:‘不要’
‘不要’
不要?为何不要?不要离开么?还是何?
蓝鸢最后的深情被缘灯撕扯,白光亮得像是在劈开一方天地,蓝鸢的瞳孔彻底失去了物体,
声嚣并未走远,只是一瞬间,原本几乎停歇的天雷便从四面八方赶来,统统劈斩在妖王的结界上,
而魔界,
落在丛原眼中的事情,要多么不可置信,有多么诡异,原本闪烁个不停歇的闪电,像是得到了什么的召唤一样,还没有劈下,就匆匆改变的道路,飞速疾驰离开,天上的最后的阴云也一并被携带离开,只剩了一个皎洁的圆盘还悬挂在天幕,美丽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