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是没忍住掉了泪,他看着洛止的背影,有那么一瞬,只觉他会突然出手覆灭了妖界……
“神君……”
洛止的身形终于有了动作,他背对着灵书,灵书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觉他周身气息是那样的压抑的暴虐,而他的动作,却那样的轻缓……
他将桃花抱起,头也不回的飞身而去。
灵书急急的低头头不敢直视,但余光里那一眼却看到他的神情从未有过的可怖,那是种杀伐的果决和不顾一切的暴怒……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神君,不觉被震住片刻,不知怎的他就想起貔貅从前说的,他说神魔大战时,神君一人之力扭转战局,生生将魔界之兵逼得退到洛河以北,他说洛河从此便得了洛河的名字,那几千年里,魔界听到他的名号便闻风丧胆,他是鼎鼎武神,当年若非他无意天君位,现在的神界之主,定是他无疑……
这些话再次的想起,有风吹进,裹挟阵阵血腥气,那是神族之血,是洞外的……
灵书蓦地回神,一下跑到石洞外。
荒山被放逐的野妖怪,早已瑟瑟躲到地底不敢露面,那杂乱的荆棘丛,趴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
灵书攥紧了拳头,只觉气血上涌,也是此刻,他不甘自己仙童的身份,因着身份限制,他无法向他出拳……
若是他再上进些好好修行,若是他没有那么不思进取当个小小仙童便已满足,至少可以……
至少可以狠狠打在这上神脸上一拳!
至少可以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句为什么!
可他不能,他的拳头他的法力,无法在这上神身上起作用,他就只能死死攥着拳头,嘶哑着声音,“风神大人!这笔账,我们祈元殿,记下了。”
说完,他再不回头,飞身而去。
是了,这上神,是风神。
他趴在地上,发出如泣的笑声,“记罢!记罢!记下便记下罢!反正我活得够久了,呵呵……阿落被你们害到那般下场,我做那劳什子神仙还有什么意思……本就是为了她做的上神啊……哈哈……本就是……为了她的啊……”
风声寒鸦,鸟雀皆寂,偌大荒山,只剩他低低泣泣的声音……
……
桃花仿佛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的虚无幻境。
不同的是,这一次,幻境中不止她自己。
她站在那里,脑中片刻的混沌后便是骤然的清明,她记得……她是被神力所伤……
难道……
是死了?
抬手,五指微张,她掐了下自己,没有痛,那么她现下,是……鬼?
她抬头四顾,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个背对着她的背影,那背影有些的模糊,身着青衣,是个女子。
她缓步向前,轻轻试探,“那个……你,是黑无常……大人吗?”
她记得那时在地府看到的黑白无常,也不都是头戴高帽伸长舌头的模样的,这一位青衣的,莫非也是……
“非也。”
这声音落下,嗓音有些奇异的……熟悉。
而后桃花便看到她缓缓转身,她下意识去看她的模样,但这一看之下,却是惊叫一声连连的后退,她步子踉跄,只觉脑中空白了一片!
“你……你是!”
青衣乌发,墨发高梳,青衣不似一般衣裙,有几分道袍模样,她背着手,笑意盈盈的望着她,那眼睛……盛了星星一般的亮,也像夜空一般的深黑,引得人一眼便心甘情愿沉迷一般……那眉眼,那相貌……
桃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
又仿佛才在昨日见过般的熟悉……
“青……”她声音发颤,“青蝉……你是……青蝉……”
青蝉……
自戕而死的青蝉。
喊着“阿洛阿洛”的青蝉。
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那么陌生又那么的……
被她刻意遗忘却注定无法遗忘的……
青蝉。
红月说她最是恣意的神仙,貔貅说她是顶厉害的神仙,游历五界走遍世间,再没有比她更有趣更厉害的神仙了……
而她,更无法遗忘的是,她是那人心头之人,她与他的缘,全都……始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