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艳卿此时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虽说她是江湖女侠与一般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户小姐不同,有时与人交手也免不得会与异性有身体接触,可此时被褚桀抓住却带给她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整个人身处火炉之中,对于对方的请求,唐艳卿居然没有拒绝,或者说她根本没想拒绝。
此时将近十五,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江上凉风习习,褚,唐二人坐在船头,望着眼前漆黑的江水。
“妹子上次的事对不起啊。”
“什么事?”唐艳卿说话时连正眼都不敢望向对方,她从来没感到如此紧张过,可偏偏紧张之余又带着一丝兴奋。
“上次我在黄山骗你第二天早上出发,结果当天晚上就盗了路线图先走了,你不生气吧?”
“我当然生气。”唐艳卿冷冷道,这反应倒是出乎了褚桀的预料。
“生气你为何不叫上我,生气你为何要一个人去冒险,你知不知道这些天萧大侠,李庄主,项宣,凌霄,还有。。。还有我,大家有多担心你吗?”说到这个“我”字时唐艳卿的声音忽然变得细若飞蚊。
“我们有多害怕也许哪一天就会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我们有多害怕也许哪一天看到的就会是你的尸体。为什么你做事总是那么一意孤行?为什么你总是对所有人都那么不信任?你说为了这些我该不该生气?”
“该,确实应该,我也知道这件事做得有些鲁莽,可我这也不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吗?”
“为别人着想?你什么时候真心在意过别人的感受?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似乎能够掌控一切,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来面对,拜托,褚大爷您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您一个英雄好汉,别人不全是躲在您身后乞求保护的孬种,或许我们没有你那么强大,可我们也希望能为同伴尽自己的一分力,这是我们身为一个武者的尊严,可这些您都在意过吗?”唐艳卿家教极严,加上生性清冷,极少当着人面发脾气,可或许是这些情绪憋在她心里实在太久了,今天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其实真正让她感到生气地并非是褚桀之前的欺骗,而是他对自己的不信任,尽管她也明白对方或许根本不了解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有多重要。
唐艳卿反应之激烈明显超乎了褚桀的预想,笑阎罗被这意外地变化惊讶地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可忽然他发现唐艳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知道那是什么,假如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害怕的东西,那这至少会是其中之一。
“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故事?”褚桀的反应明显是出于乎了唐艳卿的预料。
“以前有个小孩子,他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不知道。据说他小时候是喝狼奶长大的,而他师傅也是在狼堆里把他给捡回来的。当然这只是传说,究竟是与不是,连那孩子自己都不记得了。唯一能够确信的是他十岁之后才学会说话,九岁之后才懂得如何使用筷子,十四岁时才习惯穿鞋走路。周围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异类,没有孩子愿意和他玩,甚至当他一个人进入村子里还会遭到人们的驱赶,仿佛驱赶那些误闯入人类世界的野兽。所以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在孤独与歧视之中度过的。”
“那他师傅呢?”唐艳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一开始那孩子也以为师傅收养自己是出于好心,是自己的恩人,不仅给他饭吃,给他衣穿,还教他认字说话,教他诸般武艺,尽管他对自己的要求一直很严格,尽管稍有疏忽,师傅就会对他棍棒相加,甚至罚他不准吃饭,有时喝多了甚至会对他拳打脚踢,破口大骂。不过那孩子一直心存感激,直到他十三岁那年。”
“那年发生了什么?”
“孩子生活在苦寒之地,身边又没有朋友,平日最大的娱乐就是趁师傅出外赶集办事时,到附近的山坡上一会儿懒,看看天上的白云,闻闻花草的香气,假如能有温暖的阳光那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当然偶然也会有附近牧民放养的羊群路过,看起来仿佛是一大朵落入凡尘的白云。可孩子知道牧民害怕他,所以从来不敢过分靠近。直到后来有一次他听到从山坡下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声音顺着风徐徐飘来,忽高忽低,似有似无,孩子从来没有听过那么优美的旋律,不自觉地被其吸引,慢慢寻声而去。吹笛子的是个小女孩,当时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或许更小些,牧民家的孩子通常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大些,那天她穿了一件大红袄,在阳光底下看起来是这么美。假如是平时孩子肯定会尽量躲起来不被对方发现,可那笛声实在是太好听了,好听到他忘记了一切,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小女孩早已发现了他。原本孩子以为对方会害怕,逃跑,甚至拿石头扔他,这种情节在他小时候曾经一再上演,可这次他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