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不宜用。 一旁放了躺椅,搁了软垫薄被。 椅脚边,躺椅下,竟然还有两个镏金暖炉。 没有旁人。 本该惊惕的,有所求才有所予。 但我实在生不出什么好奇。 离了那个人身边,似乎对便如此了。 不知道是被他护得没了警觉,还是自己已经无所谓。 掀纱进去,坐下,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听她弹琴。 不知道是什么曲子,极长。 起先是恬静流畅的。 后来慢慢湍急。 然后,拨荫见花的惊喜欢快。 续而,豁然开朗的赞叹,仿佛,得了另一个世界。 自然而然地,开始生出缠绵悱恻的郎情妾意。 却在这时候平地惊雷,曲调转悲。 接下来,碾转泣啼,起起落落,竟越来越哀。 其中却生出另一个主旋,小,而坚韧。 两番明显成了对比。 正入神,却听得一声惊弦。 却是崩断了一根。 我惊起。 那边,如沐愣了愣,仿佛放下什么重担。 长叹道,“终究是染血了。” 自己拿巾帕拭了指尖殷红。 知道她不是要我回话,我依旧坐回去。 喝到半杯的酒却没有再碰。 亭外,月已经过中天。 居然已经有一个半时辰了。 “七冥,你要娶我做妻子吗?” 我本该讶然的。 或者犹豫,自然是不要的,只是毕竟不太好回答。 听她淡淡道来,似乎交易,也就没了那份尴尬。 摇摇头。 顿了顿,问。 “你请我?” “是啊。” 如沐微笑。 “我和人做了买卖,到头来那边却不要东西,我只好请你听一场琴,算作银货两讫啦。” 捧茶喝了一口。 “免得他日后讨债。” 看看我又道。 “好在你虽然冷了些,不肯说话,却是个懂的。否则,我还真弹不下来。” 我知道这琴已经听完。 起身,微微示意告辞,出了亭子。 身后,如沐懒懒道。 “我要走啦,从此世上再无南淮如沐。” 一代无双女子竟然以指掩口,哈欠着迈出来。 不由无奈,几分好笑,轻身掠出去。 停在墙头,回身,朝她别了别。 从此,她就是新生了吧。 是……要去见那个人了吗? 要去嫁他吗? 院门口进来藕青,道,马车已备好。 如沐打完哈欠,问,“你不想知道谁和我做的买卖吗?” 为何要知道? 心下没有好奇,一寸涟漪也无。 我摇摇头,欲走。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语调里竟然带了一丝恳求。 “小姐。” 藕青忍耐地提醒她注意仪态。 我止住身形。 要说就说罢。 多知道个秘密,不会是好事。 只是,不知为何,无法拒绝。 隐隐,有什么,呼之欲出。 “算了。”如沐沮丧道。 “那个人现在应该已经杀了那十六个人了罢。” “他说话是一定做到的。” “只是,不知道双拳敌上三十二手,会不会落个伤,中个毒。” “那些人,也是很厉害的。” “有李家家主,四方剑门主二弟子,隐灵寺掌门师叔,青花蛇蓝昆,惊雷手风晚飒……” 犹如被定了身,我寸寸不得动。 她这是什么意思? 江湖上,能已一人之力挡了这十六人协力相攻,并杀了他们的,百年来只有一个人! 隐灵寺后山那个老头或许能支得一时,却也走不出一百招。 只有……只有…… 只有那个人! “他把地方定在虎腾崖。” “那里真是个危处啊,荒郊野岭,悬崖又高,重伤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 我想转身,想问问如沐。 却动弹不得,言语不得。 直到她嘀嘀咕咕着出了院子。 马车轱辘声远远去了。 不知多久,走了一口真气,一个踉跄跌下墙头。 终于能动。 支撑着回去。 进了屋,全身冰凉。 心里乱哄哄的。 四下无声,寂静得骇人。 十六个脸孔晃在眼前。 那些人我都见过,或多或少打过交道。 那个人……那个人孤身一人…… 他能杀了他们,我……总是信的。 只是,只是……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乱纷纷挤成一团。 难受。 门外忽然有人呼我名字。 已经天亮了么? 抹把脸开门,却是分总带了个理事的,亲自送了个件过来。 漆黑的秘令。 夜煞亲启,暗标没错。 是最急的件,化成暗语,一路旗语音律传过来的。 我接过,分总立即避嫌走开了,顺带阖上门。 两人同来的规矩也是互为佐证的缘故。 直接拆开,心译了。 消息不过八字-- 君上坠虎腾,无踪。归。 一声巨鸣。 昨夜里那根弦裂断之声,惊雷般,轰然于耳中。 身体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崩了。 暖床人(含延地青) 正文 七冥篇 那个早上 醒来时,已经过了常年里起身的时辰。 睁眼,头一次看到真还睡着。 居然是趴着的,搁了脑袋和一只手在枕上,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