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乐队过来,弹奏的是一些柔和的世界名曲。 周围又渐渐热闹起来,三三两两,或听曲跳舞,或围坐聊天。 果然还是傅七爷会做人啊。 这是今晚大家一致的感想。 曲终人散。 段初言有些倦意。 他很少出席这种场合,就算以前执掌傅家,也是能避就避。 这一晚下来,顿时觉得精力不济,比枪战还累。 这世上最耗心力的,莫过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 他揉了揉眉心,靠向身后软垫。 昏昏欲睡。 身旁坐着傅明谐,他的神色在车窗外斑驳的树影倒映下有点模糊不清。 “七叔。” “嗯?” “……刚才为什么让那小子亲你?” ??? 段初言睁开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三年之约,现在还有效吧?” 快离别时,陶然贴在他耳畔,说了这么一句话。 三年之约? 当时段初言挑眉,似笑非笑,看了他半晌。 “如果你三年后,能追上明谐,我会好好考虑的。” 拿明谐作为参照,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在他心目中,那个人是他最优秀的继承人,最亲近的亲人。 “好,那这三年内,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请求,不要接受任何人?” 陶然暗自苦笑,追上傅明谐,这可有些难度,但总算还有希望。 “我尽量。” 段初言懒洋洋地回道,但就是他这副模样,这副语气,让陶然无可救药地迷上,一点点沦陷。 从一开始的欣赏,到现在的决心。 陶然的唇几乎碰到他的肌肤,彼此气息缠绕,段初言的耳际被熏得微晕。 从傅明谐的角度看,就像陶然在亲他,而他的小叔,似乎还一脸闲适惬意,没有任何不妥的模样。 跟对他的态度,何止天壤之别。 “他什么时候亲我了?” 段初言只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因为我们该死的血缘关系吗?” 傅明谐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哪里有半分在外人面前冷淡自持的样子。 在段初言面前的他,就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委屈小孩。 看这人因为自己的质问,面容一点点冷淡下来。 傅明谐抓着他的袖子,将头埋入对方肩窝,闷闷的声音从他肩膀处传来。 “七叔,你是我一个人的,就算这辈子只能是叔侄,我也不想你跟别人好。” 段初言嘴角微微抽动。 一个要三年之约。 一个要他终生不娶。 虽然他自己没什么所谓,但是被人拉扯着逼迫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只是…… 万般例外,也只是因为身边的这个人。 段初言突然想起那天无意间看到他藏在黑发里的银丝,心头微酸。 “你一天不娶,我就不娶。” “真的?” 傅明谐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 段初言不再理他,闭目养神。 傅明谐却兀自高兴不已。 就算知道他的伤心,很可能是在博取同情而已,但自己终究还是忍不住心软。 算了。 谁让他叫傅明谐呢。 这世上,总是有个例外的吧。 “七爷,少爷,后面好像有辆车跟着我们。” 说话的是傅家的司机老许,在傅家做了很多年,深得傅明谐信任。 傅明谐要跟段初言独处,自然不能有太多人挤在一起,就愣是把其他的保镖都赶跑,只剩一个闻仪,坐在前座,老许旁边。 也亏得这两人心理素质过硬,对刚才一幕,愣是忍住不出声。 为人手下,首要一点,就是嘴严。 老许这么一说,闻仪马上紧张起来,眼睛看向车子观后镜。 果然见到一辆黑色别克开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不紧不慢地缀着。 “少爷,怎么办?” “甩掉他。”傅明谐冷冷道。 老许应声加速,车子开到十字路口,又突然一个大转弯,往右一拐。 幸好现在是深夜,马路上没有什么行人。 七弯八绕又跑了一段,还来不及喘口气,后面那辆车又出现在视线之内。 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跟着。 老许不由泄气。 “少爷,只怕甩不掉啊!” 闻仪也皱紧眉头。“要不直接回家,看他们敢怎样,总不能欺负到我们地盘上来吧!” “不能停下来,也不要回家,对方有枪。” 段初言淡淡道,“不要回头看,就这么一直开,尽量走曲线,对方可能是杀手。” 因为想一击毙命,所以不急着开枪。 老许和闻仪同时倒抽了口冷气,老许握着方向盘的手一个打颤,车还真成曲线行驶了。 傅明谐摸向座位下面,拿出两把贝雷塔92f,递给段初言。 段初言接过枪,微微皱眉。 “你到底招惹了哪路人?” 傅家早已漂白,跟黑道几乎脱离了利益纠葛。 在他执掌傅家期间,除了父亲正妻容玉凤跟他过不去,三番两次找人暗杀他之外,他几乎没有碰到什么仇杀。 但是就他回来的这几天,已经碰到过一桩针对傅明谐而来的事件。 而眼前这桩,明显也是来者不善。 他到底树下了多少敌人? “想杀我的人很多。” 傅明谐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还微微一笑。 “所以七叔,你最好还是待在我身边,免得我哪天运气不好,我们就阴阳相隔了。” 任是段初言这样修养深厚的人,也忍不住有种想捏死他的冲动。 他们已经有了警觉,对方自然不容易下手。 但是这样你追我赶,兜兜转转也不是办法,段初言他们总不可能陪着对方转一晚上。 “这里离市南还有多远?”傅明谐突然问道。 段初言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 市南是这座城市一处最繁华的商业区,基本上每天都是通宵营业,车水马龙。 那种地方,除非在高处狙击瞄准,否则不可能在仓促之间从人群之中找出目标。 老许估摸了一下。“大概还有半个小时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