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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大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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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大雁



远在西行途中的蓝鹤对朝堂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此时他们已过土木堡,金吾卫送到居庸关便回京复命,只剩奉皇命贴身护卫荣亲王的侍卫留下。秦卫麾下的五万人也跟随他们的新将帅四王爷一同赴大同援战。

荣亲王离城不到十里就弃马坐车,蓝鹤懒惰,自然也强行挤进他车内。因为思念龚肃羽,整日恹恹地没精神,难见笑颜。嘴臭护短的荣亲王有意劝慰她,五句话不到又憋不住开始骂她不争气,想想还是算了,他自己何尝不想念兄长母亲。

这一日途中休整开午饭时空中飞过一群大雁,养尊处优惯了的四王爷突发奇想,问侍卫要了弓箭来射大雁。

他当然是射不到的

侍卫们怕扫了王爷的兴致,帮忙射了一只下来给他。这位四王爷虽然骄纵无能,但长得实在太好,尤其是他先意气风发自信爆棚潇洒倜傥地搭弓射箭,箭头却弱弱地飞不出几十米那娇弱没用的样子,随后换上气呼呼的一张俏脸,又傻又俊,连一群大老粗都争着宠他。

蓝鹤听到人声嘈杂,撩开车帘看见他们射了一只大雁,一下子就想到了公爹,赶忙下车去看还有没有救。可是侍卫们都高兴地说着今晚可以加菜,他们急急行军一切从简,饮食单调乏味,大家好多天顿顿都吃白菜肉干下面条。蓝鹤想了想,只从正在死去的大雁身上拔了一根翼羽下来,忍着泪无精打采回到车里。

煮了大雁肉她也没吃,说坐车不费力不用吃,让给行军的将士补血。荣亲王知道她害相思,没胃口,也不勉强她,给了她一样好东西,终于让愁眉苦脸的蓝鹤欣喜展颜,脸上生出些光彩。

是龚阁老的来信,快马加急赶上了步行的军队。

渚渊芳鉴,展信如晤

挥别丰标,忽已旬余。山河远隔,临书神驰。

近日连绵春雨,草木怒生,粉樱凄零,望之好似佳人垂泪,素娥啜咽,忆及阿撵饮泣,别无二致。怅惘之际,愁心明月,提笔寄书。

不知你现经何处,军旅疾苦,饮食简糙,葛衣布赏,阿撵娇娇,尚耐受否。

临别拳拳之嘱,切勿相忘,遇事当审时度势,量力而为,不可贪赖拳脚之力,以己为先,安危为重。

若遇不虞不快之事,可诉诸鱼素,细陈始末,寄于我知。虽身不能至,当以刍荛之见,解尔之困。笔墨冗述,谨表心许之意,以慰阿撵忧思之情。

拳念殷殊,聊吐愚忠,以鸿雁之传,伫望白云之信。

草率此书,不尽欲言。

春寒料峭,善自珍重。

祝好

龚肃羽白谕

蓝鹤反反复复龚肃羽的信,直到快把这短短几行字默背出来,才把原样它折好,小心翼翼放回信封,一整晚都压在枕头下面,片刻不肯放手。

临睡前,她也拿出笔墨纸砚,细细思量着落笔给心上人回了一封信,最后盖上他送给自己的琥珀印章,把白天得的大雁羽毛夹在信纸里一同装入信封,等明日一早就寄出去给那个人。

见不到面,只能鸿雁传书解相思了。

这边蓝鹤万般思念心爱的公爹,那边曹太师也十分想见政敌龚肃羽。

曹鷃固然震惊于永嘉帝不同寻常的暴躁和龚肃羽诡异的刚硬,可他越琢磨这两人的反常心里就越恐惧。

为什么龚肃羽想查?如果他想借这件事攻击自己,要么就是他的局做得天衣无缝,要么就是他根本不明真相。那为什么永嘉帝不肯查?难道设计贵妃的不是龚肃羽,而是皇帝?

曹鷃的长子工部侍郎曹钰宗是曹贵妃的父亲,因为女儿受冤在家里暴跳如雷,打骂了几个下人出气后来找老父亲商量对策,一开口就把龚肃羽先狠骂了一顿。

别骂了,不是他。曹太师斜躺在太师椅上,两个丫鬟在给他揉捏左右肩膀手臂,一个丫鬟在捶腿。

什么?怎么可能不是他!父亲没听到今日早朝他泼的脏水吗?就差没指着我曹家的鼻子骂了!曹钰宗一肚子怒火,觉得自己老爹是不是年纪大耳背,上朝连话都听不清了。

曹太师睁开眼看了看这个不怎么争气的儿子,心里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小丫鬟们全部退出去。

遇事要沉住气,多思量。他忍不住教导了儿子一句,可曹钰宗根本听不进去,还是一脸愤愤之色。曹鷃暗暗摇头,这局恐怕是那一位做的。

什么?!为什么?

曹鷃谨慎,为了提防无处不在的皇帝眼线锦衣卫,他在家提皇帝只说那一位,并把他的推测?告诉了儿子曹钰宗。

永嘉帝用清流和曹党之间的争斗来维持朝局,互相牵制,这也正是曹鷃和龚肃羽都能屹立不倒的原因,现在其中一人倒了,平衡就会打破,另一方就有机会做大。

曹鷃没有天真到认为皇帝会容许他做大,看永嘉帝的架势,反而是使出雷霆手段,以一人之力怒怼众臣,两边一齐往死里打压,他哪来的底气?

父亲的意思是说,那一位想动手对付我们曹家?曹侍郎性子虽略有些浮躁,但并不至于蠢笨。

不止是我们,你没发现两边都在受打压吗。

曹钰宗终于安静下来想了想父亲的话,曹贵妃受降级,次辅龚肃羽锒铛入狱,清流曹党两边都损失惨重。

贵妃是皇帝后宫的人,也是曹氏一族用来保命的一颗重要棋子,不拔掉这颗子就无法从根本上动曹鷃与曹钰宗,清流鞭长莫及,只有皇帝有这权力。

你可还记得当年的淑妃?因为一些不清不楚的小罪,被一再降级,最后不明不白死在了冷宫。曹太师半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一样的招数曹钰宗越想越是心惊胆战,如果是皇帝要对付他们,那该如何是好?父亲,这几日皇上脾气大变,一改之前亲和温厚,对大臣们寡恩刻薄,声色俱厉,父亲可有头绪。

儿子不小心说了皇上,曹鷃皱起眉头睨了他一眼,咳嗽几声缓了缓气,不太情愿地说道:以前那是不得已,换作是你,大权皆在内阁,朝臣各有派别,你乐意吗?

我们曹氏祖孙三代,同朝为官,承蒙吾皇厚爱,又让我做了这许多年的首辅,在旁人眼里难免会显得专权。龚肃羽就是手里权力大了,高位待久了,忘了自己身份,藐视天恩才会激怒皇上。

父亲,此时龚肃羽这老贼失势,正是除掉他再往内阁塞一个自己人的好机会。只是我担心这么做了,清流定会群龙无首一蹶不振,我们接收了他们的权势,那岂不是更遭人恨?会不会会不会招来大祸?

曹鷃沉默不语,曹钰宗也不敢打搅沉思的老父亲。良久,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了几十年的古稀老人佝偻着背颈,浑浊的眼眸半睁半闭,用一句话结束了他们的讨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思量再三,曹太师还是悄悄冒险去大理寺见了吃牢饭的龚肃羽,他想知道龚肃羽是怎么想的,准备如何自救。

小剧场

猫猫:今天阁老带薪休假。

龚肃羽:在牢里休长假。

猫猫:阁老挑嘴,牢饭怕是不合胃口。

龚肃羽:呵,你立志要虐我,还谈什么合不合胃口。

猫猫:啧啧,废鹤不在没人惯着你,老头好日子到头了还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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