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黑幫份子真是無法無天!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他們全關進監獄裏。 尤其是,侯文華。 偌大的唐樓單位裏幾乎是站滿了人,但卻是詭異的寂靜,半點聲音也沒有。 主位上的男人靠在原木椅子閉眼假寐著。 後悔嗎? 完事後,他看著瑟縮在牆角啜泣的女孩,看著地上斑駁的血跡,在心裏問著自己這個問題。 他後悔嗎? 他是應該要後悔的。 但他知道,他並不後悔。 不進則退。 他不能再退了,他都退無可退了。 這件事,她應該會記很久。 但他就是想要她記很久。 他給她的,她都要好好的記住。 痛苦也好,屈辱也好,快樂也…… 快樂,她應該都忘了。 忘了他們有過那麼美好的回憶。 不然,又怎麼會這般儲心積慮的想要離開他。 不過沒關係。 他記得便好了。 她給他的。 他一直都記得。 快樂的,不太快樂的,他都記得。 只要是她給的。 「大哥」率先打破了死寂的是侯文匯。 「現在外面有幾百人在等我們,只是在等你一聲令下。」侯文匯聲音沉沉的說著,語間的急躁被隱藏得很好。 「哥,你說一句我馬上叫人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侯文英聲線有些沙啞,但卻不減語氣間流露出來的嗜血。 雲頂那個老頭子,算甚麼東西! 竟然放話要哥給他磕頭認錯! 今早還走到那個女人面前說那些挑釁的話,他是找死了。 他哥的東西誰也不能踫! 想起那個女人,他心裏更氣了。 那天他在擂台上被打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還是在那麼多手下面前暈倒了。 他的面子也丟光了! 想著想著侯文英心裏愈發的焦躁,伸出沒打石膏的右手,正要從褲袋裏拿出煙盒的動作卻被淡淡的聲音止住了。 「文英,你受了傷,煙得抽少點。」茶色墨鏡後的眼睛緩緩睜開,語氣淡淡的制止弟弟這種不愛惜身體的行為。 雖然文英的傷是他給的,但他作為大哥還是要好好的看顧弟弟。 這些傷,是文英活該的。 他不會放過破壞他們的人。 就算是她,他也不會放過。 「大哥,外面所有人也在看我們怎樣做。」侯文匯低頭看了看銀色腕表,按捺不住的再開口提醒著。 「去鴻發吃晚飯吧。 」帶著茶色墨鏡的男人聲音淡淡的說著。 侯文華坐在大排檔的圓面摺椅上,墨鏡後的眼睛卻看著前方不遠處一個陰暗的角落。 很多年前,有個小女孩就蹲在對面的角落,眼睛怔怔的看著他吃東西。 她以前是小女孩,現在也是,永遠也是。 她是個不聽話的小女孩,是個要好好管教的小女孩。 「大哥」侯文匯把裝著金黃色液體的玻璃杯遞了上前,玻璃杯裏的啤酒是剛剛好的七分滿。 「那時你們倆還很年幼,可能不記得。」侯文華伸手接過,看著冉冉冒起的氣泡,心裏像是被柔軟的回憶觸動了 「父親每晚也會來這裏吃夜宵,我們三個常常也跟著他來。」看著對面眉頭深鎖的弟弟,他心裏有著淡淡的笑意。 「那時,我最喜歡的是熱牛奶加糖。」男人繼續自顧自的說著,聲音仍是淡淡的波瀾不驚。 而現在,他最喜歡的是蝦。 在大排檔的不遠處,停泊了幾輛平平無奇的私家車。 「姓侯那幾位是不是太淡定了?都這個時候還在吃晚飯。」 「啊!會不會是在商量著對策?你懂不懂唇語?快翻譯來聽聽。」年輕的聲音驚呼了一聲,像是發現了驚天祕密似的,把聲線壓得低低的說著。 「神經病!少看點tbb,小心看到腦子也壞掉了!」 手機震動的聲音打破了狹小車廂內壓抑的死寂。 「你說甚麼!甚麼叫全散了?」聽到電話那頭驚訝的消息,向來嚴肅的警官也忍不住驚呼連連。 「sir,收到消息,雲頂死了,是被另外那兩位割喉殺死的。」 「sir,那些小混混全散了。」年輕的聲音很清晰響亮。 「我剛才聽到了!」警官盯著一臉楞頭磕腦的新丁,惡狠狠的駡道。 這個新來的,做事一點也不醒目。 大學生,我吥!他心裹不屑的想著。 不過,侯文華這個人,真的不是浪得虛名。 兵不血刃,借刀殺人,乾手淨腳。 這一仗,他贏得確是漂亮。 第78章 通往水族館的扶手電梯有些長,長得令人感到壓抑。 尤其是,當你身後還跟著幾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時,這種壓抑的感覺更甚。 她其實是沒心情出來的。 但今天是sunny的生日。 她不想讓他失望,讓這個令人心頭暖暖的男孩失望。 sunny是應該要好好活著的,用最陽光似的笑容來迎接每一天的。 否則,她怎麼對得起早夭的晨曦。 「生日快樂!」彭慧看到站在透明玻璃前笑著看向她的男孩,腳下快跑了幾步,聲線微喘著說。 「謝謝!」sunny目光怔怔的看著跟在女人身後不遠處的幾個男人,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你有甚麼願望?」彭慧隨意的問著,試圖打破有些尷尬的場面。 但話一出口,她又覺得有些不妥。 生日願望怎麼可以說出來的。 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她真笨。 連句話也說不好。 原已低落的心情,也好像更低落了。 「我想你每一天也是快快樂樂的。」男孩清洌的聲音很真摯。 她不快樂。 一個人可以假裝開心,但聲音就裝不了,仔細一聽就知道了。 他想她每一天也是快快樂樂的。 彭慧目光有些不解的看著男孩。 「我才18歲,以後還可以有很多個生日願望。分你一個算得上甚麼。」男孩別開了視線,抬頭看著透明玻璃後暢泳的魚兒,開玩笑似的說著。 其實,他希望可以把接下來的每一個生日願望也分給她。 因為他在這個世界上活了18年,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個,他想好好守護的人。 只可惜,他沒有這個權利。 那位侯先生,一定要對她好好的。 「我都27歲了,比你大很多。」彭慧抬頭看著透明玻璃後的湛藍,那快把魚兒溺死的湛藍,聲音悶悶的說著。 藍色,的確是抑鬱的顏色。她想。 sunny目光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人,似是被這樣的信息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