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愚生低头自嘲地望着自己的掌心,正如她几次拉他的手,也是一般的自然。 她这是无情?还是不懂情爱?又或是……她从未想过动情? …… …… 登月谷离九雨峰不远,只是隔了云国和羽国的一道边境。 其实荆长宁来羽国的时候就曾远远望过一眼。 只是她当时还有些不敢面对。 是真的,不敢面对。 不敢面对昔日鼓角齐鸣雄伟壮观的若敖军,终究沦为一抔黄土。 英雄一去豪华尽,惟有青山似洛中。 马蹄急,策马驰骋的两人却一路无言。 当一座山落入视线,荆长宁的神色有些暗沉。 那座山并不是很高,但山势连绵,环成一片。 泥土是赭色的,阳光之下泛着些暖色的红。 荆长宁勒马止步,一时无言。 萧嵘勒马,亦随着荆长宁的步伐止步,回头沉默地深望了荆长宁一眼。 握着缰绳的手不着痕迹地紧攥。 “别怕。”他沉声呢喃,“还有我。” 怕? 荆长宁心间颤了颤。 是啊,她在怕。 萧嵘沉眉思索片刻,抬眸眺望了眼不远处的山谷。 “要不下马步行吧,也不远了。”他说道。 荆长宁点了点头。 两人牵着马,迎着温暖的阳光,就这样安静地走着。 荆长宁的步伐有些木讷,瞳孔隐隐有些焕散。 萧嵘不时地转头偷偷暼瞧,闷声踢着官道上的土块。 “喂,小宁儿。”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脸容上扯出僵硬的笑意,“你还是穿女装好看。” 荆长宁的目光落在地面上。 日头渐渐从偏斜移到头顶,她的视线随着不明朗的影子一点一点晃动着。 她没有说话,沉默地像是一谭沉水。 萧嵘咬了咬牙。 “喂喂喂,小宁儿,你知道我这些天去了哪吗?” 荆长宁依旧沉默。 萧嵘跺了跺脚。 “我去林国了,我去把林王那个老家伙耍了一通,他估计现在就算没被你下毒害死,也被我气得只剩半条命了。”他哈哈笑着。 听见林王,荆长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彩。 “还有八天。”她说道。 萧嵘露齿大笑:“对呀对呀,还有八天,鸩羽之毒就毒发了,他就死了,你的仇也就报了一半了。” 荆长宁闻声止步,眼眸眯起一道危险的弧度。 此际,已至登月谷山脚。 泥壤的凉意遮掩了冬日阳光难得的温暖。 “你都知道些什么?”她望向萧嵘问道。 他知道她是来退婚的,她知道对林王下了鸩羽之毒,这些勉强可以说是师父告知他的。 那么,他所言说的……你的仇就报了一半了…… 他怎么知道她的仇? 师父不可能将这样的事告知他,师父虽然表面上嬉闹,但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萧嵘顿步,面上露着明朗笑意。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他望着荆长宁。 “小宁儿。”他笑着唤道。 荆长宁目光深深地望着萧嵘,脑海中一道道光影掠过。 他抢她的画……抢她的匕首……救她…… 那个曾经在她脑海中浮现过的问题重新掠过。 难道……他们认识? “是的。”萧嵘点头,“我们认识。” 认识,她们的确认识,可是这样的话语在此时说出,意味显然太过不同。 荆长宁的眸中霎时一道压抑的光浮现。 很沉重的一种颜色,似陡然间的思虑乍起,又夹杂很复杂的猜测和怀疑。有些期待,又患得患失。 萧嵘对上荆长宁的目光:“我们一直都认识。” 他的话语沉沉,却有着和他一贯不羁相对的郑重。 荆长宁的心头思虑陡然炸开。 她猜得到的,所有的一切,千丝万缕的前因过往混杂交融,沸腾翻滚。 她的神情浮现一抹喜色。 ……是……乐乐? 可是她的步伐却向后退了一步。 乐乐? 他不是乐乐。 他是萧嵘。 他是天下五公的萧嵘公,他是云国的大将军萧嵘。 这里是登月谷,里面埋葬的不仅仅有楚国的亡魂,更多的,还有云国。 他此时又是在用何种身份面对着她? 荆长宁的眼眸复杂到了极致,两种思绪混杂相对,绷紧成一道细线,将所有的前因后果融汇剖开。 他不是乐月落月,她……不敢信他。 荆长宁又是后退一步。 萧嵘面带笑意,迎着荆长宁向前迫了一步。 他从伸手怀里掏出一幅画纸,挥手间便是倾泻而下的墨意,层层叠叠的流云疏风。 “你还记得吗?”他问道。 记得?记得当初他抢她墨画的事吗? 萧嵘摇了摇头,面容上的笑意澄澈不羁:“当初,你指着漫天流云疏风,你说如果云就是墨,那么笔就是风,如果用墨将风景铺染开,一定美到了极致。你说……那便是水墨。” 风,卷起萧嵘手中的宣纸。 “乐乐。”荆长宁重重一咬下唇,整个人神思清明了下来,目光坦然地望向了萧嵘,像是做下了一个决定。 ☆、第105章 谢谢你信我(十更!) 萧嵘神色晃了晃,露出一抹温朗笑意。 “你还记得啊。”他眨着眼睛笑道,抖了抖手中的墨画。“那也不枉我当初抢得那么开心。” 说罢,他神色又是一凛。 “小宁儿,我是乐乐。”他说道。 荆长宁沉默片刻。 “当年,没想到你也活了下来,真好。”她的目光平静,隐隐有些复杂,终究叹声道,“真好。” 荆长宁扬唇笑了笑。 不管他是萧嵘公也好,云国首将也罢,他都是曾经的乐乐。 她想试着信他一次。 萧嵘愣了愣。 他望着荆长宁后退了两步,望着她的神色从犹豫复杂再到平静。 直到如今,她笑着对他说真好。 “哈哈哈!”萧嵘仰天长笑,一个大步上前,伸手将荆长宁抱了起来,脚尖踮起,便在原地转了一圈。 荆长宁一怔,然后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虽然她不懂为什么,但似乎是有些情不自禁地羞恼。 很奇怪的情绪。 “放我下来。”她并没有挣扎,只平静说道。 萧嵘讪笑,心知这样做不太好,面容上也隐约发烫起来,却依旧未曾有其他动作,只将怀里的女孩子抱得很紧。 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怀里,萧嵘一瞬觉得心头滚烫起来,此时此刻,云国也罢,云天会也罢,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只想将怀里的女孩子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