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铺展在冷青色地板上, 姜未的侧脸笼罩其中,显得异常温柔。 她侧躺在床上, 双目紧闭,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睑投下一层阴影。 “未未?”秦赐的手指轻轻点上她的鼻尖,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猫。 没有回应。 她似乎睡得特别沉, 无论是说话,还是触碰, 都丝毫不受影响。 “真的睡着了?”秦赐低下来一些, 在微弱的光线下仔细端详她。 凑太近了,他身上还散发着酒气, 呼吸略为沉重, 忍耐数天,男人身上充斥着侵略感,让人无法忽略。 姜未的睫毛不经意颤了颤, 虽然她的表情仍是那么平和。 “睡觉睫毛还一直动。”秦赐语气无奈。 在这私密而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温柔,温柔到让姜未感到毛骨悚然。 她不敢睁开眼, 发现日记本里最后一页的内容后,她呆坐在化妆间里,愣了许久。 意识到秦赐很快就会回来,她回到卧室,把日记收起来,然后躺到床上。 姜未不可能在这种状况下,和他亲密,她的心理素质没那么好。 在事情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和秦赐闹僵翻脸,也不是明智之举。 只有装睡了。 还好秦赐没有强迫她,他一贯都是翩翩君子的形象,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好丈夫,连父母都对他赞不绝口。 父母…… 日记里说,所有人都是他的帮凶,这所有人,是不是也包括父母? 姜未有些不敢想。 在她眼中,姜知远和肖莉虽然对她疏远了些,态度也谨慎得古怪,但他们对她还是很关心的。 无缘无故怀疑自己的父母伙同外人一起害自己,简直是疯了。 姜未甚至开始怀疑,那本日记是不是真的。 凭什么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个看上去品行不端的陌生人给的日记,就一定是真的? 吴英俊不让她问日记的来源,这就更可疑了。 她不问来源,怎么知道他是从哪儿得到的? 随便伪造一本,说是她的日记,也有可能啊。 就连秦赐派人跟踪她,这也是吴英俊说的,他是唯一的人证,全凭他一张嘴。 可吴英俊这么做,图什么呢?他也不要钱啊。 姜未想不通。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她想不通的事情,尤其是今晚。 酒的气味渐渐散开,从她的前方,转到她的后背,床的另一边微微陷落,她被人圈进怀里,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朵上。 不能动。 姜未强忍着,感到万分煎熬,在内心祈求时间能够过快一点,早点到明天早上。 等秦赐上班去了,她才能有思考的空闲。 男人的手臂结实而有力,抱得紧紧的,腿也搭上来,像是怕她跑掉。 秦赐平时就有些粘人,睡觉的时候,手也不会离开她身上,从前她总觉得甜蜜又烦恼。 现在只剩下烦恼,还多了那么一丝丝别扭,和对未知的恐惧。 喝了酒的人,力气没轻没重,压在身上死沉死沉的,不久后,身边响起呼吸声,比平时沉重一些。 姜未终于放心。 他终于睡着了。 她轻轻挪走他压在肚子上的手臂,脑袋下压着的另一只管不了了,只好随他去。 望着天花板,姜未眼睛瞪得圆圆的,毫无睡意。 今晚算是睡不着了。 她有预感,这件事如果不解决,以后都睡不着了。 平心而论,如果在秦赐和吴英俊之间,让她选一个人信任,她宁愿选择秦赐。 他是自己的丈夫,一直对她很好,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物质上尽力满足,生活中处处尊重,她有什么理由怀疑他? 相反,吴英俊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的名字,年龄,职业,通通值得怀疑。 姜未钻进被子里,把脑袋遮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不漏出去。 手机就在枕头下,她摸到手里,打开游戏,想要找吴英俊聊聊。 他的头像是灰色的。 姜未给他发消息:“什么时候在线,有事找你。” 暂时只能等他回复了。 以吴英俊磨磨蹭蹭的性子,可能又要几天以后才上线。 当然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他这个账号可能只是个幌子,永远不会上线。 姜未睡不着,心里一团乱麻,随便点进吴英俊的账号里,翻看他的游戏个人主页。 胜率挺高,而且过往在线时间很长,标准的宅男。 从外表就能看出来了。 资料页里还有一项是战队,吴英俊自己组了一个五十人的战队,吸引姜未的是他取的战队名。 黑色乌鸦。 乌鸦…… 姜未记得在日记里,她提到过一个叫“乌鸦先生”的人,那人似乎是她的朋友,或者说是网友。 这位乌鸦先生的出现频次不低,而且每次只有代称,没有姓名。 日记里写过这样一句话,让姜未印象深刻。 “虽然我没见过乌鸦先生,但毫无疑问,他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他了解我的痛苦,因为我们都是被命运抛弃的人。” 姜未不懂什么叫作被命运抛弃,但在自己后半段的日记里,充斥着大量消极灰暗的情绪。 和之前明媚懵懂的小学生日记完全不同。 分裂到,几乎像是两个人写的。 如果这本日记不是伪造的,那她可以确定的,这个乌鸦先生一定了解她很多事情。 吴英俊的头像,是一片漆黑,起初姜未没有注意。 她把头像点开,放大,总觉得在那团黑里有些内容,但看不清。 姜未把照片截图下来,导进p图软件里,调整亮度,黑色背景渐渐浮现出淡色线条。 当亮度调到最高,图像开始凸显,好像电视剧里被涂抹了药水的羊皮卷,在浸水之后,秘密终于浮现。 那是一幅画,和她日记里那些画的手法和表现方式非常接近。 仔细看,这幅画不是没有内容的。 或许只有在这样的深夜里,姜未才能静下心来,细心观察。 凌乱的线条里,是一个长发女人。 她躺在床上,衣服单薄,手脚都被绳子绑住,手腕被磨得血迹斑斑,看上去可怜极了。 床边站着一个男人,没画出脸,只有冷肃的线条,给人冷漠的印象。 他就那么看着被绑住的女人,背着手,毫无施救的意图。 又是一幅意义不明的画。 姜未直觉这幅画一定和她有着某种关联,盯着看了好久,终于发现一个令她差点吓到魂飞魄散的线索。 画里那张大床,床头的部分很高,有两条凹进去的波浪,线条十分流畅。 和她现在睡的这张床几乎一样。 画里的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