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不自觉淌下来,沾湿了鬓角。 电脑主机一亮一亮,晃得他难受。 手搭上关机按钮,只一会就挪开,开启屏幕,看是否有正在编辑的文件。 桌面图标不复往日的冗余,随主人的离去被置于回收站。 几个月未清理的历史记录,向他揭露着电脑主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求酷拽吊炸天的个性签名”、“吃南瓜真的对波波有用吗” …… “手上的动脉在哪里,是最明显的那条筋吗?” 沈拓依次点开翻阅,看到最近浏览的网页时,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找了,我爱你。” “手上没有动脉的,别找了,我爱你!” “我爱你,这世界也偷偷爱着你。” “小可爱,你的动脉被我藏起来了,你笑一下我就给你看。” 问题下面的回复,几乎全是“我爱你”。 沈拓宛如被当头棒喝,他怎么就让他喜欢的人沦落到这般田地? 豆大的泪珠,落在键盘上,挥发在这片天地中。 “经理,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有事想明天请假一天。很重要的事,必须我亲自处理的。”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发声,沈拓率先挂了电话。 深夜,一辆的士载着他,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今天可能是黄道吉日,领证的人特别多。大厅的椅子上双人依偎,你侬我侬。余蒙一个人落单,低头坐在前排。 沈拓到的时候,已是下午。 途中他收到了余蒙用刀抵着手腕的图片,说他不出现就割腕。 他火急火燎赶来,见到她平安无事,松了口气。 他犹疑着没上前。 上去就意味着要抛弃现在的工作,从头开始。 太阳西沉,沈拓蹲在台阶上,烟蒂落满一地。 他在想两全的办法。 可……他没辙。 “十九号!” 在广播声中,一对人走了,另一对人紧跟其上。 余蒙霸占的空位被旁边的男人占了一半。余蒙瞪他,男人置之不理。 “咣当——” 一把菜刀被她从包里掏出来,就那么明晃晃震到椅子上。 “让开。” 男人怯弱地拥着身边的女人远离了她。 沈拓站在后面,嗤嗤发笑。 唉,她哭不哭,怎么都这么虎。 台阶上堆积的烟灰被踩塌,沈拓作出决定后,身心轻松。 “老婆,我去辞个职就回来结婚,你乖乖在家等我。” 编辑好消息,点了发送后,沈拓坐上了动车。 “你现在把手上的股票全都抛售出去。”回到帝都,他第一时间联系张亚然。 证券法明确规定从业人员不能以本人的名义开证券账户买卖股票和债券,所以他都是用张亚然的身份证开户炒股的。现在要结婚了,就不折腾了,打算都提现出来办婚礼。 “你疯啦?现在正值牛市,闭着眼炒股都能挣钱。你再等等,拼一拼,摩托变大奔,房子首付就出来了。” 张亚然虽然是学计算机的,但跟沈拓近朱者赤,对股市行情颇为了解。如今的股市,每天开户的股民络绎不绝,什么都不懂的人随便买,打开账户盈利都是几十万,上百万不等,到处都是股神。 这么顺风顺水的情况下,让他断了自己的财路,太滑天下之大稽了吧。 “你把我那部分变现的钱给我,其余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沈拓也不跟他废话,急急忙忙赶去公司找老总辞职。 一个月后。 股市崩盘。 股灾毫无预兆降临。 举国救市完全失败,市场人心涣散,一片骂声。 千万户们变成了百万户,百万户变成了十万户,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天台上开始了排队。 和股市有关的行业都受到了波及,大面积裁员风兴起。 15年对股民来说,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的一年。 “喂,是沈先生吗?我看中了你的房子,什么时候能去看房?” “我的房子?你指的是哪里的房子?” 沈拓这几天总是收到陌生来电,他都挂了几十个了,目前这个是不小心按错键接到的。 “少城的啊,你发布的一百多平那所。” “我发布的?” 沈拓百思不得其解,耐着性子和他攀谈,最后从网站上看到了标注他电话号的卖房信息。 两所房子,分布在少城的不同方位,却都紧挨着地铁,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这怎么会是他的房子? 沈拓隐约想起了一件事。 “你生日我送你拼图,你会不会嫌弃?” “唉,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份礼物?我是真心把你当亲老公对待的。” 之前沈拓过生日,余蒙送了他一套拼图。他当时太忙了,转眼间就将礼物忘到一边。 现在想来,她那时的表现很不对劲。 以前送他礼物,都迫不及待拆给他看,问他喜不喜欢。而那次,却从未问过一句。 沈拓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角落里的生日礼物,吹去上面的灰,倒出里面的东西。 两份印着“房屋所有权证”的本子掉落在他脚边。 掀开第一页,房屋所有权人是沈拓。 “我老婆最近是不是联系过你?”沈拓哽咽着和张亚然通话。 “联系过啊,她还问我买了多少股票,我说了以后,她劝我及时止损。我压根没听进她的话,后来股市崩盘前,她还找我借钱来着。现在想来,还是女人的直觉准,股市猛于虎,咱不是武松真玩不来。” “哎,你怎么了?沈拓你是不是哭了?听着声咋那么凄楚,你又没赔钱,哭丧个毛啊。” “我想她了。” “哦,那你去找她呗。她说在外旅行就旅行,怎么没考虑到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人在等她呢?” 你知道个屁! 沈拓挂断电话,像丢失了心爱的玩具,坐在地上呜咽。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哭了好多回,唉。 ☆、我愿意 帝都某大学餐厅。 余嘉扒拉着碗里的菜,偶尔抬头冲沈拓谄媚发笑。 “哥,我真不知道我姐去哪了,你就放过我吧。” 余嘉耷拉着脑袋,甚是苦恼。自从他姐不告而别后,他成了沈拓的重点盘查对象。尤其是这几天,对他隐隐有了要“屈打成招”的架势。 “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就不会烦你了。” 沈拓双腿伸直,挡住了余嘉那边座位的出口,要是他今天再说不出点有用的东西,怕是得耗在这了。 余嘉坐立不安,抓耳挠腮。 在沈拓凝重的审视下,求饶的话被他自动否决,咽回肚子里。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