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淑贵人, 关系意外却好得让旁人艳羡。两人更像是姐妹一般亲近。 淑贵人她性子一向温柔和缓,皇帝爱的也正是她这样的性子。 于是淑贵人承宠,顺理成章地变成淑嫔, 一路再到淑妃。 在即将升淑贵妃的时候, 她意外得了回乡省亲的机会。 正月十五她满心喜悦地回云州。 风云骤变。 正逢那年严查贪墨。云州叶氏,卷入西南府贪墨受贿一案, 满门抄斩。 死后,淑妃在宫中的彤史上, 只剩一行冰凉的墨迹。 淑妃叶氏,病薨。性情温厚,尤擅书画。帝甚哀。 长公主知晓消息之时,木已成舟。 她尚且年轻气盛,那时翻着与彤史负责撰写的司记大声对质,说不可能,这档案一定有问题。 的确,若是知晓彤史书写规则的人,更是立即能发现不对。 大周建朝以来的所有妃嫔,薨亡之时都会写明,薨于某殿。 但淑妃这里,却是空白。 司记战战兢兢,被她说的喏喏后退,却咬死这彤史无错。 只说淑妃死于宫外,依宫规不应写在彤史之中。 她又去寻太医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人若是真病死的,总要有行医的证据。太医院那里,明明日日请安问诊都有记录,但对着长公主的问询,一众太医却讳莫如深,无人开口。 她心知宫墙似海。 头一次感受到无力。 又恰逢贤贵妃诞下新子,皇上龙颜大悦。 淑妃因家族牵连,死于外地,这事情放了些年头,却无人再提。 直到谢首辅上台,重新彻查当年贪墨案,竟给云州叶家翻了案。 淑妃重新被追认,入了宫中宗庙。 但也仅止于此了。 如今一年一年过去了,现在的长公主,却是终于暗地里查清当年的事件。 也替少女时期的自己,想明白了当初的端倪。 宫中若无自保的能力,迟早会被人盯上。淑妃她盛宠而不与人结仇,性子又温厚善良。 这样的人,在有些人眼里就是最好的靶子。 例如当时的贤贵妃。 长公主曾遣人,专找宫中曾经与淑妃有关系的宫人。 却终于让她找到一位。 那宫女性子十分警惕,起初并不愿说。 直到最后好像终于发现,长公主与她站在一边。 方才低声说出那一段密辛。 淑妃应是被人陷害。 她离宫之时,像是已经怀有身孕。淑妃离宫时,因其余宫女都是宫中身份,不能随意出宫,只带了自己贴身的陪嫁侍女回云州。 按理说这陪嫁侍女应该知晓许多消息。 但她同淑妃一样,离宫后就再没了消息。 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长公主收住回忆,心绪却怎么也不能安定。 淑妃姐姐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呢? 徐夫人说,帮长公主寻到了此人。 她心里忐忑着,又有些怀疑。 因为另一位她同样很信任的女官,也曾从云州带回消息,说此人已死。 两相矛盾。 长公主却仍是做好了准备,等待着那渺茫的可能。 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能寻回那孩子的机会。 正这么想,眼前的女子已经进入了堂中,端庄地行了一礼。 “民女叶采苓,拜见长公主。” 一声闷响,袍袖带倒眼前的白瓷茶盏。长公主并无暇顾及,而是有些失态地站起身来。 “小叶,是你?” 叶采苓带着些迟疑摇摇头,只从袖中拿出那一副棋匣。 低声道。 “民女并不能确定……” “徐夫人曾同民女说过,这棋匣是宫中的东西,一棋一谱,只有知晓棋谱的人方能解开。” “民女只是,知晓这棋局解法。” 她心里有些忐忑。 那日在金陵,徐夫人带着她回到主院,摒退婢女后,方拉着她的手。 叶采苓心里有许多话想问,最后问出来的却是。 “敢问夫人是如何得来那棋匣的?” 徐夫人拍拍她的手。 “先不提这个,你之前可曾记得,是谁养你长大的?” “我……”叶采苓尚在犹豫。 她有些拿不准。 是否该与徐夫人说自己的真实情况。 徐夫人带着些宽慰的鼓励开口。 “你且说来,不必担忧。事关重大,即使我知晓了,也定会为你保守秘密。” 叶采苓便温声道来。 自己自幼在云州长大,家中贫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若说要有奇特之处,便是她家中的那块玉牌,以及一些看着不属于家里添置的书画册子,写了些文墨古方之类。因为家中贫困,这些物件便显得有些突兀。 徐夫人凝神细听,忽地开口问道。 “若是这样,那这棋匣你从小应是未曾见过。又如何能知晓那棋局的解法呢?” “正是如此。” 叶采苓此刻望着徐夫人,眼神中是明明白白的疑惑,但一望便知坦诚从容:“那日解开棋局之时,其余三人都在场,可以见证。我触碰到棋匣,却好像儿时知晓这棋局的解法,曾背过这棋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