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扫的? 简尚温站在院子中间,不远处有人路过,是邻居的大伯,他看上去比去年还要苍老一些,站在不远处的小路上,遥遥的看向简尚温时像是风中的一卷落叶,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的摇晃起来了。 “是……尚温吗?”大伯有些不确定道。 简尚温转身看向他:“七叔。” 大伯的眼眶几乎在瞬间就红了,他有些颤抖道:“是你,孩子,真的是你!” 简尚温站在门扉处的风里,他有些单薄的身躯看起来却很坚韧挺拔,风有些吹拂过他的发,他回眸看向大伯,轻轻的笑了笑说:“是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伯缓缓的说:“那年回来拍摄节目的那个孩子是你。” 简尚温道:“我早年离开村子的早,您当时没有认出我来也是情有可原。” 大伯摇了摇头说:“不,不是这样的,是我不好,尚温啊,你过的好不好啊?” 简尚温说:“挺好的。” 大伯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双目有些通红的看着简尚温,他缓缓道:“孩子,当年是伯父对不住你,我当年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当时……当时是无心之谈,你和阿锦那个孩子是双胞胎,但是你一直都很照顾他,你……你不欠他的。” 简尚温安静的听着他说话,最后轻轻的笑了笑,他说:“伯父,这些道理,我现在也已经明白了。” 那些他一直没能走出的漩涡,在成长和长大后,也终于缓缓的明白了道理。 老伯的眼眶通红,他缓缓道:“那个节目,我家孩子告诉我了,这些年,苦了你了孩子,你这次回来,是为了重游故地吗,你们那个节目组的人可真好,你们节目组走了后,他们还派人回来修缮屋子,说是导演要求的。” 导演? 是沈毅吗。 简尚温想起来当年他告诉了沈毅这件事后,沈毅配合他选址在了这个小渔村,他知道这个破旧的小院子是自己和母亲的旧址,他知道沈毅知道,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走后,节目组录制完节目后,沈毅会派人来修缮这里的屋子。 “你们那个节目组啊,人可真不错。”老伯说。 简尚温看着被修缮的整洁的小屋,就像是破旧的记忆和碎落满灰的苍丧被人修缮好了一般,他看着院子,轻轻的笑了笑说:“是啊,还不错。” 他在小院子里面住下了。 直到几个月后。 已经快要秋天了,落叶和秋风微微变冷的季节,简尚温接到了电话,是傅谨成的助理打过来的:“我们傅总想见你一面。” 简尚温略微有些惊讶:“他想见我?” 助理说:“是的。” 说完后,助理甚至有些犹豫又说了一句:“你要去见吗?”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 简尚温笑笑说:“见啊。” 许久不见,监狱里的傅谨成看上去消瘦了不少。 宽大的囚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眼窝深陷,下巴上胡子也长出来了些,憔悴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看到简尚温的时候变得炯炯有神。 看到简尚温,他眼睛亮瞬间黏在了简尚温的身上,喉结滚动了半晌,才哑声说:“没想到你竟然还愿意见我。” 简尚温眸子里闪过几道复杂的神色。 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现在也沦落到如今的处境,也许傅瑾成也是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 可简尚温心里却出奇的平静,只是朝傅谨成轻轻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愿意蹲监狱。” 毕竟以傅谨成的家世,只要他不愿意,傅家有的是手段保释他。 傅谨成沉默了许久,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简尚温许久,才哑声说:“如果这样能让你对我的恨意少一点的话。” 简尚温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对上傅谨成期待的目光后笑了笑,一言不发。 傅谨成心微微一提,心中缓缓的升起来一些期待来,也许这样真的会有机会,毕竟他见到了梁深的样子,便也知道,自己的希望也是很渺茫的。 简尚温那双含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傅谨成,他缓缓的开口,可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淬了寒霜的冰刃一般割在傅瑾成的心上,一字一句道:“绝无可能。” 傅谨成浑身一震,从前在面对简尚温时,他总是那个颐气指使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可如今,他却有些卑微的坐在他的对面,只希望用自己的苦楚换取简尚温一丝一毫的心软。 傅谨成开口,声音掺了些苦涩,他道:“为什么……一点希望也不愿意给我呢?简尚温,你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傅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曾经我苦苦哀求你放过我的时候,你给过我希望吗?”简尚温的脸上还是带着那抹温柔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如千斤般的沉重,“他们污蔑我,抨击我的时候,我也问过傅总为什么,您给过我机会吗?” “傅谨成,残忍的人到底是谁?” 傅瑾成看着他的笑容,还是记忆里的美好,可是那双眼底的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他也是第一次清晰的在那双眼眸中发现,自己的身影在他的眼里是那么的冰冷。 他们的距离只是隔着一扇窗。 却好像有千万里的距离。 “对不起。”傅瑾成缓缓的说。 简尚温微笑的摇头,他说:“不要对我说抱歉,我其实已经不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