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和却道:“会习惯的。” 姜娩:“……” 她本想试图劝说他把东西摘下来的。 听他如此说,已然是没了商量的余地,她只好闭嘴。 裴相和按着她,让她在凳子上坐好,转而又吩咐殿外的金钏四人打水进来。 银珀自告奋勇:“我来!” 红凝撞破殿里的一角春色后,这会儿精神正亢奋:“我来!” 第304章 是我对娘娘心生妄念 红壶:“……” 金钏在宫里多年,头一回这么无语:“……” 打水而已。 她们怎的一个比一个激动? 最后,还是金钏跟红壶端了水进殿。 银珀跟红凝则站在殿门口,一脸哀怨。 她们没能进殿,便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儿往殿里瞅。 见姜娩这会儿跟裴相和衣衫齐整地坐在一边,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捕捉到了名为失落的情绪。 唉! 可惜! 还以为能看到点更不一样的呢。 裴相和将白色绢布拆掉,他凑近些,检查了一遍姜娩额头的伤势。 才一日功夫,上药的效果还不甚明显。 姜娩想让金钏或者红壶帮忙换药,见裴相和上了手,便知晓自己多说无益,索性坐着,任由他动作。 感受到伤口处传来的温热,以及他轻柔的力道,姜娩心尖儿微颤。 裴相和一边用湿帕将她的伤口清洗一遍,一边将来时所带的药瓶拿出来,再把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药膏倒在木签上,一点一点用药膏将她的伤口覆盖:“还会疼吗?” 姜娩本想摇头,因被他一手扶住后脑固定着不能动弹,只好答道:“有的时候会疼,但没昨晚疼。” 裴相和看了一眼伤口的深浅程度:“这药膏每日早晚各涂一次,不然若是恢复不好,以后娘娘的额头会留疤。” 姜娩嗯嗯两声。 她眼下已经毁容,要是额头上再多一道疤,就更不好看了。 等他换完药,姜娩坐正,她一直都想找机会跟裴相和谈一谈,把他们目前的关系整理清楚,奈何此前都没有合适的时机。 今晚正好。 姜娩面色一正,道:“裴相和,你是司礼监掌印,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而我是皇后,我们这样……不对。” 裴相和正在擦嘴角沾到的口脂,他用手帕沾了水,擦完以后,看到手帕上一团淡淡的红色时,指腹在其上轻抹。 听到姜娩认真的话语时,裴相和出声纠正:“娘娘没有不对。” 姜娩:“……” 裴相和眉梢轻轻扬着,把用过的手帕放回衣袖,直直望进她清亮的眼里:“从始至终,都是我不对,是我对娘娘心生妄念。” 姜娩震惊:“……” 他居然承认了…… 他居然承认他对她的心思不纯了…… 而他如此直接,也把姜娩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酝酿好的话,全被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彻底打乱。 他笑着道:“娘娘很好。” 姜娩眨眼:“……” 裴相和续道:“娘娘也是一位很称职的皇后。” 姜娩再眨眼:“……” 蓦的,他语气一转:“是我不好。” 姜娩的心里涌起一阵刺痛,淡淡的,极快,可却清楚地告诉她,她在听到他这么说时很不舒服,也不喜欢裴相和这般厌恶自己,下意识道:“不是的,裴相和,你没有不好,你很好,真的。” 裴相和眼眸轻轻一抬:“是吗?” 姜娩点头:“嗯。” 裴相和:“娘娘真觉得我好?” 为了显得更有可信度,姜娩这回点头时重重的:“嗯!” 第305章 娘娘,别不要我 裴相和垂眸。 一抹自嘲的笑自眼底飞快闪过。 真好笑。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觉得他好呢? 姜娩见他如此,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巴掌大尖锐的石块。 那是让她觉得沉闷的重量。 仿佛那块石块尖锐的周身正在她的五脏六腑不轻不重地割着,磨着,速度缓慢,又重复。 被割到的地方,不见一滴血珠,只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划痕。 即便如此,仍是弄得她不舒服。 她伸手过去,将掌心搭在他的手背上,软声解释:“裴相和,你别多想,我跟你说我们这样不对,是因为我们的身份差距。还有,我这么说不是嫌弃你的意思,更没有说你不好。” 感觉到手背上覆来的温软,裴相和心念一动,反握住她的手,倾身靠近,与她四目相对:“既然娘娘觉得我好,那为什么总想跟我划清界限?” 姜娩在这件事情上很坚持:“我们应该划清界限。” 她怕。 怕事情败露。 还怕自己会一次次因为心软而动摇理智。 裴相和抓过她的手,让她的指尖落在他的眉眼。 他记得,她喜欢他鼻尖的这颗痣。 所以他牵引着她微热的指尖,让她的指腹,落在那颗朱红色的小痣之上。 他的嗓音里,充满了一戳即散的破碎感,似带着祈求一般开口:“娘娘,别不要我。” 姜娩张了张嘴,原本坚定的话被梗在了喉间:“我……” 裴相和:“娘娘舍得不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