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把打火机放在阳台的桌子上。 收回手时夹着烟,淡定自若地吸了一口,稳稳呼出。 他在思考,该怎么告诉身后这醋包……尹昭宁是因为喜欢他所以嫉妒她这件事? “轰隆隆——” 又一声骤雷,景稚瞪大的双眼满是惊恐不安,浑身颤抖着,眼眶里迎着的泪仿佛只要眨一下眼就能滴出来。 傅京辞又吸了一口烟。 不疾不徐地吐出烟时,稳中带劲地活动了下脖子,青筋若隐若现,喉结不经意地滚动起伏了一下。 “我叫她来别墅,一会儿你当面问她。” “有气,当场撒。” 沉音消散。 “滚!” 枕头和斥骂声同时发出。 软绵绵的一下。 枕头从傅京辞的手臂上弹到他的跟前。 指尖的烟忽然掉落烟灰。 傅京辞垂目。 枕套上用蚕丝绣的京绣花案被烫了一个洞。 “……” 一秒。 两秒。 闪电的余光还在,室内除了慢慢消散的雷声,还有景稚急骤的咳嗽声。 傅京辞抬眸,眼底倦惫。 目光冷冽,不动声色的将指间的烟扔到了桌上的烟灰缸中。 语调缓缓的,毫无耐心和容忍:“你真是……太恃宠而骄了。” 烟灰缸里的余烟消散。 傅京辞缓缓侧首睨向景稚,眸色沉冷如冰。 下一秒。 沉冷消散。 眼前病弱的小狐狸用她细得快断掉的胳膊撑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另一只手捂着胸口,鼻尖和眼眶红得厉害,急骤的咳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她快死了一样。 傅京辞敛了怒意,快步走过去。 都病成这样了脾气还这么暴躁…… 她要是离开了他这样贴心的暴君可怎么办! 一到床边,傅京辞将景稚搂在怀里。 紧接着,又是一声闷雷声。 景稚猛的抱紧傅京辞的脖子,眼里的泪珠就像断了线止不住的往下落。 “承策……我好害怕……” 柔弱的声音夹杂着哭腔。 傅京辞轻轻安抚着景稚,温声哄道:“不怕,我在这。” 珅城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这么狂暴的雷了。 傅京辞想要抹掉景稚的眼泪,刚想抽出一只手,就被死死抓住。 只好放弃。 景稚很怕巨响声。 五岁那年第一次听到巨响,是她给镇上一个大伯家里送东西。 马路对面,刚打完一声招呼,那位大伯还没走出两步。 “嘭——”的一声,一辆车猛地撞过来。 她那时候小,被当场撞死的场面吓得发了两天高烧。 参加葬礼的时候,她听到大人聊天,说什么……赔了二十万。 二十万一条贱命,对于五岁的她来说是没有概念的,伯伯对她比亲大伯还好,经常放学时爸妈没来接她,伯伯就顺道一起把她接了回去。 后来那条马路又死了人,撞车的声音恰好和烟花炸开的的声音很像。 第二次听到巨响,是六岁时,镇上有人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狗狗买了去,年夜饭想吃狗肉,父亲把狗吊在树上,一鞭一鞭地抽,狗狗惨叫的声音响得能引来邻居围观,她去拉父亲衣袖,父亲不理,拼命地抽。 狗死了,扒了狗皮,送到了别人家。 第三次听到巨响,是六岁半时,她养了一只黄花色的田园猫,镇上没人爱吃猫肉,她养着放心。 只是有天她过马路,她不知道小猫跟来了。 然后猫被撞死了,车主觉得猫是土猫不值钱,赔了二百块就走了。 …… 景稚被哄睡着后,傅京辞出去了。 拙言正在门外等着,见傅京辞后颔首道:“少爷,沈六爷身边的说……沈六爷亲自带着昭宁小姐过来。” 傅京辞并不惊讶,淡淡“嗯”了一声下楼。 楼梯上,傅京辞忽然高深莫测地道:“拙言,你准备什么时候交个女朋友?” 突如其来的问题,拙言被问的措不及防,慌张地用手指顶了一下金丝眼镜框后,尽量淡定地应道:“少爷,爱情不是个好东西,拙言时刻谨记您说的话。” 傅京辞脚步一顿,侧首匪夷地看向拙言。 他说过这话? 他记忆力可是公认的好。 如果他说过,他肯定会记得。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傅京辞思考时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莫名其妙有点疼是怎么回事? “少、少爷?”拙言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傅京辞收回思绪,转回头后放下手,继续下楼。 他走在前面,淡淡地问:“不是好东西就不敢尝试?” “我的人,没有怂的。” 拙言:“……” 不让碰的是您,不碰就骂人怂的也是您。 *** 雨开始变得淅淅沥沥,天色转好时,沈砚知的劳斯莱斯进入了傅京辞的别墅。 一会儿后,别墅的前厅里。 傅京辞坐在沙发主座,沈砚知坐在他的右侧对面,尹昭宁则坐在沈砚知的边上。 小官儿上好茶后,默默守在一旁。 傅京辞朝檀竹看了一眼。 檀竹意会,颔了下首,朝二楼主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