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完话，又共同用过早饭，便各自忙碌去了。</p>
军令下去，盐军吃过军粮充当早饭，就行动收拾起来，整装以待。</p>
早饭过后，西门卿率领城中盐军，走御街大道，整齐有序地向宣泽门撤出。</p>
盐军撤出时，起先街道两边大门紧闭，只偶尔露出几条窗户缝，窗纸上捅开几个眼儿。</p>
但渐渐地，随着盐军有序无声地前行，从进城到出城，全无半分侵扰百姓。</p>
露出的窗户缝更多了，窗纸眼儿也更多了，并开始有大门打开。</p>
接着又慢慢有开封百姓走出门，站在街旁相送。</p>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p>
最后，道旁站满了百姓，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人头。</p>
因为盐军纪律严明，撤退时目不斜视，气势冷肃，尽显沉稳霸道之威仪。</p>
道旁百姓们并不敢出声，更无人高声喧哗。</p>
只是目送戴盔穿甲的盐军，神情之中有畏惧和拘束，更有救命之恩的感激。</p>
西门卿也只是如常驱马前行，没有像影视军中的将军那般，对两旁百姓挥手示意。</p>
不管是悍勇虎狼之师的盐军，还是开封城中被救，此时夹道相送的百姓，都不曾欢呼招呼，只是默默行进，默默目送。</p>
一切都是沉默地，肃穆地，却也是感激地。</p>
在朝廷命令河间府军队与沧州盐军对阵之后，朝廷几乎已经形同昭告天下——盐军乃反军了。</p>
都城百姓，与反军盐军，此时无法亲如一家。</p>
但情感却已经复杂了，全然不同于先前听闻盐军传言时，对盐军的片面偏颇印象。</p>
开封百姓的所有情绪，都窖藏在心底，发酵酝酿，只待来日掀开来。</p>
……</p>
中午之前，城中盐军全部撤出开封城，行到陈桥镇外暂歇。</p>
黄昏之前，四个城门的盐军将防务交接给张浚率领的护城军，而后全部撤离。</p>
亦在天黑前，赶往陈桥镇与西门卿会合。</p>
之后盐军在陈桥镇外，就地扎营歇息一晚。</p>
第二日一早，便又拔营，往东平府去追赶董平所率前军。</p>
而在西门卿率盐军撤出开封城，还未走出开封府时，传来消息：</p>
“新帝赵桓一路南下，在南京应天府追上了太上皇赵佶，正欲暂歇时，听闻斡离不亲自率大军南下追击，又马不停蹄继续南逃。”</p>
“南逃途中连发十二道圣旨，传令各路勤王，沿途威吓各府州的禁军和厢军，务必拦截金兵。”</p>
“最终，父子两位圣人乘船沿运河南下，头也不回逃到扬州，才停下暂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