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子愣住了。</p>
大仓若菜温柔抚上她的一侧脸颊,用大拇指指腹微微摩挲,少女的婴儿肥还没有完全消退,从其中饱满的触感尚能触及到同样未远去的稚嫩。</p>
“你看,因祸得福,大概就是如此吧。”</p>
“因为有抚子小姐当时的帮忙,我们都没有生命危险,真是太好了;因为美里昏迷中的状态一直很稳定,是省心的孩子,真是太好了;因为抚子小姐的安慰与支持,缓解了我不少的焦虑,真是太好了……”</p>
“因为昨晚好像美里还在做梦呢,真是太好了。”</p>
无数个“太好了”的庆幸加在一起,于是有着特殊意义的幸福在苦难中滋生,期待着希望的到来。</p>
“但是……”抚子迷茫地,“明明是这样令人难过的事情。”</p>
“难过会有,所以还会流泪,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它在心里的分量,”大仓若菜耐心道,“不是我们显得很轻松,而是抚子小姐你——太过担心了啊。”</p>
抚子跟着喃喃:“原来是我太过担心了吗……?”</p>
回答她的是大仓若菜的拥抱。</p>
“没错。这些情绪,本来就不应该由抚子小姐你来承担。”</p>
这个拥抱意义非同一般。</p>
对于抚子来说,年长女性的拥抱她并非没有经历过,但大仓若菜的不一样。</p>
她的肩膀、胸膛无形间变得宽阔,双臂相拥上来、再收紧后的触感,就像是在母体里被羊水包裹般令人留念不舍,连她的体温,也让抚子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某个冬日。</p>
窗外纷飞的大雪,还有屋内如今日一样从背后抱住自己的女人。</p>
女人握着她的小手,伸出窗弦之外。</p>
“抚子,”女人引导着,“快看,是雪,冰冰凉凉的,对不对?”</p>
“啊,”小时的她惊呼,“可是雪滴在妈妈的手上,变成水了?”</p>
女人失笑:“笨啊,人都是有体温的,当然是融化啦。”</p>
……笨啊。</p>
抚子回过神来,发觉那是一段记忆中毫无痕迹的、与母亲相处的片段。</p>
刻意地回想、或是细数过去,无论如何也无法记起的点滴,竟然在这时蓦地出现在眼前,像是一份惊喜的礼物。</p>
耳边是大仓若菜同样温柔的声音:“一直以来都很想抱抱抚子小姐,总是苦于找不到时机——”</p>
“但我刚才在想,绝对不能再让你这样忧郁下去了。就当是……我无处发泄的母爱吧?”</p>
沉默几秒,抚子给了她回应。</p>
她也与大仓若菜相拥,其中夹杂了一点儿祈求:要是再能想起什么的祈求。</p>
可惜的是,记忆中的女人不再跳出来。</p>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抚子的嘴唇发抖,“我一直以来都想为美里做些什么——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p>
大仓若菜轻拍她的背,“如果可以,我能拜托你替我——替美里,去看她想看的日出吗?”</p>
“日出?”</p>
“嗯,那孩子一直想去看日出,本来答应她下次休息日再去的。结果出了这样的事,也没办法了吧?”</p>
抚子明白,其实日出什么的在此前根本不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