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放好了桶往她边上的椅子上一躺,长叹一口气,渐渐阖上眸子。 李悠锦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沈漪开口,她没忍住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向沈漪。 却发现这人呼吸平缓,姿态放松,好像真的睡着了。 睡着了?追着自己来了七星村就为了晒太阳睡觉?! 李悠锦一乐,觉得眼前的画面实在是荒谬得有些好笑了,她没打算照顾沈漪的睡眠质量,直接就笑出了声。 沈漪动了动,眯起眼看她,虽然没说话但是被扰了清梦的不满实实在在地展露在脸上,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 “你居然真的睡着了。”李悠锦撑着椅子扶手靠近沈漪,难以置信中掺杂了些许埋怨,“我看起来很助眠吗?” “我昨晚没睡好。”沈漪阖上眼搪塞了一句。 “怎么,做噩梦了?” “……不是,认床而已。” 李悠锦看着惺忪着眼显然还想再眯一会儿的沈漪,心中罕见地涌上些挫败感。 她道:“你就没什么想问问我的吗?” 沈漪眨了眨眼,问道:“那……关于无双尊上的死,李姨你应当知道些什么东西吧。” 李悠锦总算找回了些存在感,扬了扬眉梢,“简无双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 “哦,不知道啊。”沈漪点了点头,脑袋靠在椅背上,看样子没打算接着往下问。 李悠锦:“……你不坚持问问?” “反正你都不会说,我坚持有什么用?”沈漪倒是想得开,满不在乎地瞥了李悠锦一眼。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啧了一声,反过来略带嫌弃道,“说来李姨你定性不行啊,我还没正式开始寻你,你自己就出现了。” 说完她叹了声气,像是对李悠锦失望极了。 李悠锦:“……?” 如果说她让人找了自己的踪迹几十年都不算正式开始,李悠锦只能说不是自己定性差,是沈漪这家伙太有定性了吧! “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了,你跟着我来了七星村又不并不执着于跟我要答案。”李悠锦一哽,难以理解问道,“你……图什么?” “嗯……”沈漪思量片刻,答道,“打发时间吧。” 打发……时间…… 李悠锦两眼一翻险些昏过去,她深吸一口气,按了按微跳的太阳穴。 “你真是……”李悠锦看向沈漪懒懒望着天幕的侧脸,无意间窥见她眸底的落寞,数落的话哽在喉头。 沈漪察觉她没了动静,转过头笑了下,“我怎么了?” 李悠锦泄了气,无奈道:“你把我当猴戏看呢。” “我哪敢啊,李姨真是抬举我了。” “你不敢?我可听说了你一闲了就找人打架,名声越来越臭了。” “那是切磋!” 沈漪说完这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儿,李悠锦才用轻柔的嗓音道:“她会回来的。” “嗯,我一直这么相信。” 没有人烟的山林向来是安静极了,李悠锦从前也在这独居过,可她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林子原来安静得让人有些坐立难安。 她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也不擅长在这样略显压抑落寞的环境下与人交谈,于是便起身打算离开。 离开前她顿住脚步,心中百转千回,最终还是恻隐之心占了上风。 她道:“给你个提示,简无双的死只是一部分,你可以再多查查。” 沈漪眼睛一睁,看向李悠锦的背影,“什么意思?” “自己去查吧。”李悠锦又停顿一瞬,补充道,“还有叶玲,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她吧,不明不白就断了来往也不是个说法,就算有再大的仇怨,你总归是她养大的。” 我才不是她养大的,沈漪忍不住腹诽,却没有说出口来。 她心里也清楚,即使自己未曾受过叶玲的养育之恩,可并不代表自己就不欠叶玲的。 好歹叶玲还曾那么尽心尽力地教导过自己和简含之,古人常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叶玲就算还没到“母亲”的程度,但也是占了个老师的位置。 李悠锦说完这话就走了,转眼又只剩沈漪一个人。 若是没得到李悠锦提醒,她兴许还会在七星村住几天,过过田园生活散心。 但现在她没了散心的心情,起身将东西规整好后就打算回春玉楼找年悦帮忙查查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动作很快,临行前深深望了一眼山下的七星村,随即便挥袖一招,消失在了原地。 妖界,春玉楼内。 此时的春玉楼一阵兵荒马乱,年悦站在二楼上上下下指挥着,眉宇间满是焦躁。 而鹿长生站在她身边,神情却是与她背道而驰的稳如泰山。 “角角落落也给我扫干净了,不能有一点的死角!” “那把椅子掉了漆就给我拿走,任何有瑕疵的东西都给我丢掉!全部换成新的!” “你干什么呢!抹布擦过两张桌子之后就要更换再擦下一张,我方才说话你是不是没认真听?” 年悦喊得口干舌燥的,身边的鹿长生适时递上一杯水,年悦紧皱的眉心这才舒展开来些。 “还是你贴心,他们一个个的干个活都得我盯着。” 鹿长生可不敢说话,她觉得自己若是在下面,估计得是被年悦骂的最惨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