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狭窄的空间里蔓延,只有引擎的轰鸣和外面呼啸的风雨声。
几秒钟后,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表层溜滑,柳根扎得深,暂时顶得住,邱书记经验足,能处理。”
张猛“哦”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
江昭阳焦虑不已。
他不能等,白岭更不能等。
那些繁复的请示、推诿、责任划分……在倒计时的生命和眼前滔天的洪水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擅自行动的风险,这可能的万丈深渊,他担了!
用这具躯体去担!
若能换回下游万千生民的一线生机,便是粉身碎骨,也算值了!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
卡车引擎发出更加沉闷的嘶吼,排气管喷出滚滚白烟,奋力撕开沉重的雨幕。
车轮在泥泞中疯狂转动,碾过坑洼,溅起更高的泥浪。
车灯刺破前方翻滚的黑暗,像两柄不屈的利剑,坚定地指向白岭的方向——那里,洪水滔天,危如累卵。
那里,正有无数生命在风雨飘摇中,等待着一线生机。
他载着的,不仅是沉甸甸的沙袋水泥,更是无数人沉甸甸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