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咸阳宅邸。
烛火在青铜雁鱼灯中轻轻摇曳,将两道交叠的身影投在绘有云纹的屏风上。秦怀之坐在黑漆案前,素白的中衣半敞,颈侧那道寸许长的伤口仍在渗着血珠。
“别动。”
张蓁跪坐在他身后,葱白的指尖蘸着药膏,动作轻柔得像在修补一件极其珍爱的器物。她的发丝垂落,带着淡淡的杜若香气,拂过秦怀之裸露的肩颈。
“疼吗?”
她低声问,温热的吐息扫过他的耳廓。
“不...”
秦怀之刚想摇头,药膏触及伤口的刺痛让他肌肉骤然紧绷。
张蓁立即停手,指尖泛起幽蓝的灵光。
柔光渗入皮肉,伤口处的灼热感顿时消退。
“当时若再偏半分...”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能清晰听出后怕。
“此刻你该在灵堂哭我了。”
秦怀之勉强笑了笑,突然转过身,轻握住张蓁的手腕,望着她锁骨下的绷带洇出新鲜血色,难过至极,“蓁儿,是我连累了你...”
张蓁抽回手,食指轻触秦怀之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这点伤算不得什么..."话未说完,她又蹙眉:“只是好生蹊跷,他们为何要杀你呢?”
秦怀之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我并没有得罪过谁,此番也仅是奉旨调查陨石疑案,难道那块石头真有出处?”
秦怀之和张蓁的伤,还要从两日前说起…
两日前,东郡前往咸阳的官道上,秦怀之和张蓁所乘的黑漆马车在峭龙塬的盘山道上“吱呀”前行。张蓁闭目调息,膝上横放了一把短剑。秦怀之则闲来无事,把玩着一枚“半两”钱,抛来抛去。
“过了峭龙塬,明日便可达咸阳。”属吏黄诚的询问与车夫扬鞭的声音混着山风传来,“御史,是否要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