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坐在运输车的后座,背靠右侧钢板。
车身随着路面的起伏不时地晃动,每次颠簸都能听到铁皮间发出的咯吱声。
外面一片起伏不平的工业废区。
原本是造船厂,自从军港裁撤后,便只剩下无人维护的旧车间、油罐,和开始断裂的铁路枢纽。
路灯早就损坏,偶有几个仓库反射出远处调度塔的钠灯光斑。
风从门缝与螺钉孔灌进来。
夹杂着柴油、腐木与海水的混合气味,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这座城市是死了,还是快活过来了。
周奕穿着一身临时拼凑出来的伪装。
八十年代的苏军制式军裤,膝盖处已经泛白起毛。
绿色翻领衬衣外罩着一件防风外套,左臂缝着伪造布章,线脚粗糙。
袖口略长,遮住手背,脚下是双磨损严重的军靴。
腰间的手枪,套筒两侧的序列号被磨平,留下一点凹陷的金属印痕。
车厢里总共九人,都是这次“黄队”的行动人员。
大多数人都沉默不语,闭目养神。
对比之下,显得坐在他左侧的男人格外轻松,甚至有心情哼着一段走调的老军歌。
此人自称安东。
一周前,周奕刚抵达尼古拉耶夫时,就是他在郊区接应的。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民兵大衣,靠在挂着假牌照的拉达车边。
手里拿着两支烟,一支塞进自己嘴里,一支则递给周奕。
再然后,二人就去了俱乐部。
在半裸舞女的表演中,男人自称曾在第95空降旅服役,后来被调入乌克兰情报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