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河间府第一次跟宋清秀见面的,好像是一个拍卖会上,自己逞大头,拍下东西却无力承担,便逃跑被人追上了,宋清秀路过,帮忙解了围,然后一起去探索旧京三十代帝陵。
“回头再见。改天河间府的事情忙了,我们去旧京玩玩去?”
“旧京?也行。我要赶紧回去比试了。”
李启秀头也不回,翻身上马,朝京城去了,如今进入陈国一带,再往前走进入京畿道,到处都是世俗世界,自然不好开着傀儡飞车惊世骇俗了。
这大宛马也不慢,顺便体验一下世俗人情。
陈国,陈留王曹脩的地盘,曹脩自称帝胄后裔,号称文人风骨。国力强盛,为三恪之一。
李启秀策马进入陈国,陈国民风彪悍,古道热情,倒也别有一单风情。
陈都宛丘城,此时却戒备森严,百姓说陈太子曹窕弑父自立,禁军正在剿杀叛逆。
也不知道剿杀的人曹窕的人,还是原先曹脩的人,反正国都乱糟糟的。
李启秀只好找一个小店歇脚,吃点东西,避避风头再说。
街上很快就被军士占据,宣布戒严。
李启秀见这店楼下酒楼不过十张八张桌子,楼上是客房,跟小二说,“门口的马牵到后槽,好生喂养,有赏。”丢小二小块银子,小二当然开心,“得嘞,这位爷请进,你这大马我安排得妥妥的。”
小二牵马去后槽,李启秀进得店里,喊掌柜的先拉一壶茶,几碟点心,问“楼上有房不?”
“有,还有一间。”
“行,我要了。另外,帮我找一下河口萧家商行掌柜的,把这个给他看。”李启秀丢了一个十两的银锭给他,掌柜的看着银锭上刻着小小的“萧”字,知道这是萧家来人,自然不敢怠慢,回“如今外面戒严,恐怕要晚点才能出去。”
“没事。那算了,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听说陈国换新主了?”掌柜的把李启秀的腰牌还回来。
掌柜的做了噤声的动作,“如今不是老王那般了,如今法度严明,士民拥戴,只是经常有些野心勃勃的宗室图谋夺位,纷争不断。”
“争来争去,争个啥吗?不就是一个小王位罢了。”李启秀嗤之以鼻。
掌柜的赶紧拉着说,“客官,慎言。如今新主可是位英明雄主,自幼得老主的欢心,如今专心治军,强大国力,说不定下次皇帝选举,他有望入主京城呢。”
旁边一个长衫书生说,“方才听兄台一语惊人,不就是一个小王位罢了?看来这位兄台眼界很高啊,连堂堂一个陈国国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李启秀来气,这书生犟上了?“平常老百姓管你谁当王,让他们过上日子的就支持你,当个王不外乎掌权有钱,又能怎么样?数十年死了该被骂还是被骂,快乐吗?都随他去了。人啊,要过得逍遥自在,才叫舒心。整日蝇营狗苟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不累吗?”
“哈哈,掌权为民主张,抚民,安民,给这个国家的经济科技带来发展,让人民有饭吃,让国家强大不受欺辱,这不是大事吗?这不千古流芳的事情吗?什么叫蝇营狗苟的算计,政治呀,政治就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这不是其乐无穷吗?那像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自扫门前雪,不管别人死人塌楼的,那才叫好吗?”
“千里当官不为财,为名,为民。我是信的,可是,这样的人到底占了多少呢?但凡,贫富悬殊的地方,就不高。从来和大人不是能吏重臣吗?他没有为民解困?他没有为国立功?他没有想尽办法振兴国家吗?还不就是一个贪官吗?自古以来,有几个诤臣,几个不重名爵权位的?所以,王位又如何?皇帝又如何?不过人各有志,只要害人,就会有人收拾他。”
“兄台逻辑混乱,难以倾谈。”书生拂袖欲去,在门口被拦住了,书生竭力争辩,他要回家。
“你家都回不了,谈何流芳?”李启秀见他又坐回去了。
“不跟你说话,你东拉西扯的,我估计你是某些世家子弟,整日信口胡诌,不懂天下事,整日空谈,说一些愤慨的话来标新立异罢了。我回不了家,是因为戒严,戒严不让回家是清除乱党,保护百姓,乱党祸国殃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杀掉岂不是很好?一切政治手段,只要是为了百姓好的,哪怕暂时有些不足,也是无伤大雅的,百姓一时的困难和牺牲,不就是为了以后更好吗?”
“然后呢?你继续读书,出来当官?为民当官,自此光宗耀祖,平步青云,位高权重,吃好喝好,家族传承。那别人?别人别说能力不好的,且说那些能力相近的,凭什么,就你上去了,不给别人机会了?你就可以凭借手中权势排除异己,就可以随时随意判定别人是乱党了,就可以拿捏别人的身家性命了?这是公平吗?”
“一切皆有法度来定。且看且珍惜。你的思想有问题。”书生又喊加酒。
掌柜的过来说,“苏书生,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吗?赶紧加酒。”
掌柜的说,“苏书生,你多久没结过账了?”
书生脸都憋红了。
李启秀丢了一锭十两的,“够结账了吗?”掌柜的一看,立刻抓起来,“帮他结账吗?够了够了。”
书生说,“我就欠你七两八钱六分四厘。找回来。”
掌柜的说,“这不是还要加菜加酒嘛,一会再算啊。”
书生对李启秀说,“为何请我喝酒?想收买我吗?”
李启秀说,“男人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有点钱。喝酒才能不会被人催账。”说着,又丢一锭五十两给书生,“书生,想办法赚钱去。”
“铜臭之物。不堪入目。不堪入耳。”书生竟然掩着眼睛和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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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启秀说,“那坐过来一起喝两杯吧。我想听听你讲道理。”
“这些都是书里的知识,不足自傲。”
“没什么,你想聊什么都可以,天文地理,阴阳八卦,六艺算数,诸子百家,琴棋书画,三教九流都可以。”
“聊这些,那我就不累了。”
“请问阁下名讳?”
“我姓苏,读了几十年书,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秀才都没考上?你没读考秀才的书吧?”
“我又不读四书五经这些。”苏书生神秘的说,“你听过阴阳五德终始?”
“阴阳?”
“即天地,日月,男女,上下,奇偶,动静,开合,生死等。也即任何事物都有其阴阳两面,既矛盾又统一。比如,说,你说我好话,就说明你又在内心默认了我的坏,甚至鄙视我。又比如,当今新主,既立峻法,便有怠民之处。”
“比如,我请你喝酒,你怎么说?”
“因为我想喝酒,这才有你请我喝酒,但是,你本来不想请的,只是你有想法,要跟我聊天。这两个便是阴阳相生。”
“非也。我本来就想请,并无不想请。”
“你现在说的就是事情的一面,另一面是什么呢?我们应该考虑问题。这样,有些问题,看得通透了。人也就释然了。不会纠结一面。阴不足,阳太盛,那么,就会出现两种可能的结果,阴要补足,者阳会宣泄,直至保持大致的平衡。阴阳对立,阴阳转化,阴阳消长,阴阳互根。”
“五德,其实就是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相互依赖。”苏书生喝两口酒,开始口若悬河讲解五行之道。
“比如,火旺得水,方成相济;火能生土,土多火晦;强火得土,方止其焰。火能克金,金多火熄;金弱遇火,必见销熔。火赖木生,木多火炽;木能生火,火多木焚。”
李启秀当然知道或者听过这些,偏偏都不怎么关注,今天听他这么讲,突然联想到那招“雨影留音”,不就是阴阳相生,五行相克吗?一下子,便清晰起来。
李启秀在心里推演了几次,理解得更清晰,透彻,既然,这招合适,那么其他的呢?换其他的技法呢?再从修炼整体去看呢?李启秀突然发现这个课题有点大,必须闭关推演才行。不过,既然有了基本的思路,便不急于一时。
李启秀跟苏书生继续探讨其他问题,苏书生就是空有理论,却不用于实际中,不然,怎么会连秀才都没考上?
真是个读死书的书生。
苏书生最后临走的时候还是把那五十两的银子带走,李启秀也没笑他,一个主义再高,理想再真,总归有些现实的事情要处理,空谈不能饱腹,干饭才能兴家。
这个曹窕治理能力还是很有一手,戒严维持了很短时间,便都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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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启秀只是听过曹脩这个名字,之前的宋清秀,以前曾经叫过“曹邦秀”呢,不过现在历史的轨迹已经变了,只有李启秀,而不会变成“曹邦秀”或者“宋清秀”了。
现在曹脩被弑杀,也不知道这曹窕又能维持多久,又不知道大夏皇帝是否会惩罚曹窕弑父之罪。
不过,这些跟李启秀没什么关系。记得,上一世,曹脩去世后,国主之位陈留王是其次子曹兼继位。
李启秀进入京畿时,平北将军李正利兵败漠北,被俘而投降敌国,已被处全家抄斩,家财奴隶没入国库。已被免职夺爵隐居多年的李广陵已复职,仍封丹阳侯,其孙李条蒙父荫,封骑都尉。皇帝命镇北将军李广陵三日后,即率部立刻出征,还将从各国调动,集结两百万军队出兵漠北。
李条?这是李启秀从没见过面的大哥李雄的独子。李启秀其他哥哥弟弟呢?
李启秀赶到镇北将军李府时,府上正在张灯结彩,仆人们都兴高采烈,只是没见过认识的。
门人都不认识李启秀这位三小姐,后来管家出来,方勉强去通报,李启秀回到自己的房子,发现这里已经被别人占用了,于是去找萧媚秀的院子暂住,顺便去找到严雁书,告诉她,如果想念儿子,可以去烈阳宗,如果此处待不下去,就去萧家商行,报李启秀的名字寻求庇护。
隔天,才有仆人来通知,老爷有请三小姐过去相聚。李启秀对这个父亲完全无感,今次回来不过是看望一下,不给真正的李启秀留遗憾,也许这次之后便很难再会面,毕竟,李广陵已垂垂老矣,李启秀或者下次闭关再长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李启秀恢复女装,过到正堂给李广陵请安,然而也是简单寒暄了几句,说了几句话,便被其他来访的人打断了,李广陵便无暇跟三女儿说话,李启秀自然黯然退场,李启秀也没说什么,当即去马厩牵马离开李府。
霍府也是如此,霍怀玉正大宴宾客,自然是门庭若市,霍怀玉被加封为新的安北将军,任李广陵的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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