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不说话,往后缩了缩。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气息,苏昊讪讪一笑:“不知道鱼姑娘芳名......啊对了,我这太紧张,一时间给忘了,你们的真名不能告诉别人。”
那位鱼姑娘抬起头:“你是修士?”
声音清冷动听,给人一种疏离感。
“对,”苏昊疑惑道,“不过你既然是妖,而且是能化形的大妖,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你既然知道我是妖,为什么还不出手?你们修士不都是最厌恨我们这些妖物,欲除之而后快么?我见多了,不必惺惺作态跟我套近乎。”
少年只是盯着其眉心那红痣。
朱砂绘就,内有道家真气。
估计这就是封印这少女的禁制,不过苏昊很快收回目光,突兀道:“我可以解你身上的封印,只不过凡我这个人,讲究凡事都有个代价……”
鱼姑娘又陷入了沉默。
苏昊干脆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那个绝美的少女,原本还算是平静的少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断往后退,甚至爬到了**,抓到被褥枕头什么的就往苏昊身上扔!
但苏昊一个皮糙肉厚的剑修,那些被褥枕头甚至不用苏昊念头起,时刻护体的剑气便簌簌而出,将它们砍成碎片,漫天的鹅毛,如同片片大雪。
如今被封印了的妖族少女,其实跟个寻常弱女子没有什么两样,只能凄然落下两行清泪,用那些压根就无法改变事实的言语攻击:“臭不要脸!登徒子!你......你不要过来!”
少年脚步却不停,走到她跟前,一把抓住那洁白如藕的手臂,然后伸出另外那只手来轻轻抚摸少女头上的朱砂痣,放出一道剑气。
那边少女已经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着命运的降临,但是等了很久,只能感受到眉心处有一丝清凉。
那份清凉之感,像极了久远之前,她站在那结冰了的湖边,抬头看向深沉浩瀚的天空时,偶然落在额头的那片雪花,带给她的触感。
少女睁开眼,那个白发、长得要比她还俊俏的少年,有着一双如同清酒般、一眼看到底的澄澈眼眸,咧开嘴嘟囔道:“还好在那设下禁制的道家修士修为不高,不然就麻烦了。”
其实这个妖族少女的封印解开了,修为也还是那么回事儿,但是她很费解,她从母亲死在自己怀里那天开始,就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人,多是男人,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只有**裸的欲望。
以及鄙夷。
少女问:“为什么?”
苏昊微微笑:“代价就是,你要好好活下去。”
少女满脸愕然,除了母亲之外,在她其实并不算久远的记忆里,只有这个男人对她说活下去三个字。
她费解不已:“我是妖!”
那个少年却莫名其妙看向窗外,看雪花,看午间的朝歌城,看那条奔涌向海的渭北江,久久之后才说道:“知道的。”
少年回头看着她:“可以走了吗?”
“公子要带我去哪?”
“你想去哪?”
少女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叫鱼三月。”
“好的。我记住了,鱼三月。”
“这不是我的真名。”
“好的。”
“公子只会说‘好的’吗?”
……
————
醉仙居的头牌花魁之一,莫秋月莫姑娘今日听那王三娘王妈妈说,楼下来了两个阔气大爷。
竟然以一千零一块灵石的天价,买了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对此莫秋月是不服气的,毕竟那些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懂啥?
这喜欢开灯的还好,起码有张脸蛋可以看看,但那些喜欢关灯做事的就惨了,压着个动都不会动的尸体,扑腾两下,这一千块灵石就没了!
哪有咱懂情调?
好在那两人里边有个懂行的老手,撇下那小姑娘就直接奔着她船上来了,她提前做足了准备,差人取了佳酿、穿好了衣裙、甚至还特地擦亮了那把琴,就等着那豪气的大爷上门来。
莫秋月刚备好一切,就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上了船,二话不说关门,本来他是不打算喝酒的,但不知怎么就看到了那把琴,便坐下问道:“会弹琴?”
“会!”
周老六吸了口气:“唱个曲儿?”
“好嘞!”
莫秋月选了一首略微感伤的词,是她还在家乡时,偶然见到的几句,那时女子还有一颗火热跳动的心,有个日思夜想的情郎,便觉着这首词真真是写到了心坎里头,于是记了下来。
琴声悠扬,雪花三两从房檐上落下来,唱到“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这一句的时候,不知为何,那汉子忽然把头扭向窗外。
久久才回过头来,扔下一个盒子,转身就走。
女子将那玉盒打开,里面躺着滚圆一粒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