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高高瘦瘦的人影跌跌撞撞在这黑暗之中疾行,那张被一道疤痕破掉的脸已经失去了狰狞的面孔,因为他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再也狰狞不起来。
他死死盯着黑暗之中唯一可见的东西,那一道金黄色的光柱,这是黑暗之中唯一的路标了。
这道金色的光柱比黑石大山那一道巨大了一千一万倍,无声无息,静静呈现在这黑暗之中。此刻早就没有了什么天空,早就没有了什么大地,只有的是黑暗。而这道大得恐怖的光柱,就这么出现在这黑暗之中。
他抬起头,这光柱一直没在头顶上的黑暗之中,随着距离越来越远,这光柱由大变小,化作一个小点,直至他再也看不见。
他低下头,脚下的黑暗也依旧是那大得可怕的光柱,随着距离一点一点变远,柱身慢慢变小,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知道这光柱究竟有多长,也许黑暗有多大,它就有多长。
他终于离这光柱越来越近,原本相隔遥远,还能看出它是一道光柱,如今他靠得近了,这光柱恍若是一面金黄色的光墙,将这黑暗劈为两半,将他的去路阻拦住。
在这一片金碧辉煌的忙光之中,他看见一条娇小柔弱的身影,静静立在那面金碧辉煌的光壁跟前。
他连连喘着气,一步一步逼迫自己使出所有的力气,慢慢走了过去。
芙莉慢慢放下许飞飞,小手抬了起来,在这光壁上轻轻抚摸。这光壁并非是光滑无暇,而是布满了一道道的黑斑,宛若是干裂的树皮一样。
她那柔弱的指尖在这一道道裂痕上抚过,目中露出戏谑的轻笑:“比以前更加恶劣了,你快要崩塌了。”
她微微回头,余光看着西门铭,轻轻一笑:“你知道吗,这东西当初就是我毁掉的。”
西门铭目光暗淡,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芙莉淡淡一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我毁了它。”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这里是天地之源,所谓天地之源,空无一物,唯独四柱存在,这是天柱,你们口中所谓的神器,不过是它的裂缝罢了,仅仅是凭着从它的裂缝之中泄露出去的力量,就足以令你们改变天地。”
却原来他们进入这天地之源,正是从这光柱的裂缝之中钻进来的,这裂缝,就是那三大神器。
她回过头,微微闭上眼睛,满是思念:“好怀念啊,当时它还是那么完美无瑕,却被我给毁掉了,好怀念啊,那时候大家都很热闹,大家都喜欢我,但是后来却都变了样子,令我气得将它毁掉了。”
她睁开眼睛,轻轻一笑,俯身抱起许飞飞,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尽头:“我想看看地柱。”
西门铭微微打了一个哆嗦,瞪着那光壁,那满是裂痕的光壁,这小姑娘每一句话都让他震惊。这里乃是天地之源是世界的根源,若是她将这金黄天柱毁了,那么她究竟有多老了?难道她乃是与天地一同诞生于世界上的吗?
天地乃是由四柱创造,她的年纪竟然与天地一样老吗?
她是人类的祖先?还是天地的灵魂?
他那高高瘦瘦的身子微微抖着,紧咬牙关,一步一步追着芙莉所去的方向。
这一片黑暗没有时间的概念,也没有空间的概念,对他来说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但又好像是经过了好几辈子的时间。
他终于来到了这根墨绿色的光柱面前,芙莉果真已经站在那如翡翠一般碧绿的光壁面前,小手在上面轻抚不已,天知道她究竟摸了多久。
她似乎想要回想起来似的,一边抚着,一边喃喃道:“这是地柱,也是被我毁掉的,好乱,好混乱,到处都是人,好多人,大家都在厮杀,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杀掉对方。”
她闭上眼睛,凝眉苦思。
西门铭颤抖着身子,哆嗦声音道:“若你是人祖,将这世界救了吧,将死去的人都救了吧,让一切都恢复到没有怪物的世界。”
芙莉微微摇了一下头:“不,我不是人,更加不是人祖,因为我被那些怪物们拥护着,嘻嘻,你不觉得它们其实都好可爱,它们都喜欢我,它们都爱听我的话,就是你们人类不愿意看到我,不愿意看到我们,所以我才带着它们要将你们人类杀掉。”
西门铭浑身一震,颤声道:“你说什么。”
芙莉睁开眼睛,笑嘻嘻看着他,目中尽是鄙夷之色,更甚至流露着怜悯,叹道:“是的,我想起来了,我不是人,我是万兽之王,所有的生命之主,你们人类也曾经是我的东西,但是你们有一天却背叛了我,所以我要杀掉你们。”
西门铭全身僵硬住,目光露出一丝不敢置信和惊恐,颤声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能统领怪物,哪怕是兽王也对你俯首称臣,你果然不是人。”
他目中微微一暗,咧开嘴嘿嘿嘿笑起来,望着这一片黑暗,无力地道:“瑶儿,瑶儿。”
芙莉目中的鄙夷越来越浓,一丝杀机若隐若现,但却咯咯一笑,道:“你是最后的人类了,我不杀你,我的成功要有人来看,你过来,我带你去看人柱,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西门铭闭上了眼睛,声音哆嗦:“昔日西荒沉没,我误入此处,令得瑶儿被困其中,今日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但是得到的却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