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都跟你兄弟相称,你还以晚辈自居是何道理?”明白他是为了自己的尸骨而决意离开,湛浅抒心中一暖,但依然板着脸孔道: “你当我是兄弟就听我的话,好好的在仙府中把最后二项法术修练出关,否则别怪我不当你是兄弟!”
“是啊,如此大好的机会,弟弟你不可浪费了!”秦可人也在一旁帮腔,跟湛浅抒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这…”一时半会儿,他倒没了主意。
走吧,秦可人和湛浅抒不同意,甚至连黑龙也晃着小脑袋,不走吧,却又感觉怠慢了湛浅抒,他都等了这么久,自己依然没有兑现承诺。
“别想了,这里我年纪最大,就由我做主了,你留下来修练,出关了再跟我一起回去取尸骨。”故意忽略掉鬼兽黑龙,湛浅抒开始倚老卖老。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林遗玉哪还好坚持,只得将乾坤袋中的透明晶石取了出来,交予湛浅抒。
“麻烦你把这个交给火龙,它帮了我们不少,这颗晶石就送给他赏玩吧。”犹记得上面的火龙还在等待,林遗玉大方的送出了晶石。
“好,全都交给我,你安心在里面修练,我跟秦姑娘在外面会为你护关。”
湛浅抒没有接过来,因为鬼身的他根本就接不住,倒是秦可人看到了,上前代他接过了晶石。
破邪轩的门缓缓的关上,林遗玉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示意,秦可人抱着黑龙依依不舍的望着轩门,直到轩门紧紧关闭。
时光茬苒,转眼间二年过去了,林遗玉依然闭关未出,秦可人和湛浅抒守在破邪轩门外已经快愁白了头…
他们曾试过直接穿过石门找人,但跟上次一样,他们一起被弹了出来,甚至连牙齿锋利的黑龙也咬不穿看似松软的轩门。
秦可人也找过火龙帮忙,无奈火龙身在洞外,根本就不知道洞内情景,只得望洞生叹。
渐渐的,他们不再心急,只是保持着平常心,秦可人坚信只要轩门一天不开,弟弟就不会有事!
洞内的林遗玉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专心潜修的他已经盘膝入定多时,只见其头顶白烟袅袅,却始终盘绕其上,不曾散去。
“呼…”重重的吐出体内的浊气,林遗玉缓缓睁开了双眼。
“终于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随手就是一挥,一道近似透明的真气在他掌上徐徐飞舞。
依靠自身的不懈努力,他已经能完全控制体内绵绵不绝的真气,说到底这还真得感谢曾被他当成噩梦的蛙丹,若不是千年蛙丹被溶解后便在他的体内形成了一个永远也挖掘不完的真气宝库,他恐怕也不能如此之快便修好七术。
兴奋过后,他立刻想到洞外还有关心他的秦可人和湛浅抒,立刻大步走向门边,准备开门而出。
轰—
体内真气一泄,所有的力量突然间暴发出来,整个人像被抽光了力气一般,虚脱的倒在地上。
“不好,难道我这是走火入魔了?!”四肢无力,已经说不出话来,林遗玉心中大叫不妙。
若是有人在他的身边也倒好了,至少能扶他一把,可惜…
脑中一片巨痛,像炸开一般,林遗玉牙关紧锁,强自镇定,却无奈阵痛一阵又一阵侵袭他的脑海,最后他实在坚持不住,终于昏迷过去。
也就是在昏迷前的一瞬间,他的眼前彷佛出现了似曾相识的梦境—那个奇怪的白头白须老者!
他这是在哪?好多血,好多血!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好真实,地上七零八落的躺着十几具尸体,盘膝而坐的白头白须老者身上沾满了血迹,实在是惊心动魄!
他觉得眼前一脸祥和却满身血腥的老者好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次,他看的很详细,把整件事情的经历看得完完整整,从这位叫武圣的老者出生一直到他九十大寿所发生的一切一切,全都尽收眼底。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彷佛自己也跟老者一般走过了九十年岁月,林遗玉觉得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老者突然站了起来,身上的血迹也瞬间不见,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话语中透着玄机。
“怎么可能?你已经九十高寿,而我不过年方十六,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压根都不相信老者的话语,林遗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哈哈,世事无常,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便是我重生而来,我只不过是留在你脑海深处的幻像,等到你觉醒,我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老者不以为意,反而大声的笑了起来。
“我既是你重生而来,为何我根本就记不起以前的事?”
“你想记起来吗?当初就是你自己选择了遗忘,把我深深的封印在记忆的最深处,如今你想回忆起来也不是件难事,只要你冲开封印,一切的一切你都会想起来。”老者的脸上爬满沧桑的痕迹,让林遗玉不禁犹豫了。
“好,我要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只是片刻,他便决定了。
试问一个没有过去记忆的人如何继续将来的艰苦路程?何况看着老者一脸的期望,他也不忍让对方失望。
“嗯,这道封印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必须要由你亲自打开,我也无能为力。”老者眼中充满着欣喜,却同样表示了自己的无力。
“能否告知解封的办法?”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只要集中全身真气,冲破后脑中的一小块禁地,你就会想起一切。”
当下盘膝而坐,依照老者口述之法,集气如丹田,真气直冲后脑,没想到只是一次便成功了。
轰—
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全都挤入他窄小的脑海中,一时之间弄得他昏头转向。
“原来你真的是我,我就是你!”好不容易整理清楚思绪,他立刻发现脑海中的一切全都是曾经见过的老者一生。
望着满脸笑意的老者,林遗玉苦笑不已,原来他不是在做梦,他就是老者重生而来!
“既然你都想起来了,你想找金衣人报灭门之仇吗?”
金衣人那狰狞的面孔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有如真人在场一般,林遗玉低头作思考状。
恢复记忆的他已经明白金衣人的真实身份—金衣人便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师兄,后因未婚妻爱上了他,苦劝不回的情况下,金衣人杀了爱妻,逃出师门,投入魔教,处处以他为敌,甚至在他九十大寿之际灭其满门。
按常理来言,他报仇并不为过,虽然他现在明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圣婴神功实际就是玄经心镜注的旁支,但他不想自己沉沦于报仇之中!
“不,过去的事全都过去了,他一念之差犯下大错,定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何况近二十年过去,他恐怕也有一百一十高龄,风烛残年之时,杀了他又有何意?!”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他不是圣人,但他不会轻下杀念,否则圣婴神功也不会被他修练完成。
“对,你说的对,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老者眼睛有些湿润。
“人之初性本善,不论我还是他都是如此,如今倒是不知道陈君豪的下落?”想到今世还有个唯一的徒弟在,林遗玉还真想找到他。
别说陈君豪是他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光凭陈君豪最后拼命救他的份上,他都会把圣婴神功传授予他。
“一切随缘,相信君豪他一定没事,你找到他后要好好教导于他,他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是当然…”林遗玉沉着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你就沿着你自己的路走吧。”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者的身体从脚慢慢开始消失。
“你好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走了,我会秉承着自己的本**下去,直到找到我想找到的人!”不再留恋,林遗玉看着老人在他面前消失,心中一片豁达。
他想要找的不仅仅是陈君豪,还有养育他十来年的母亲艳芳和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小怜妹妹,以往是怕自己活不到亲眼见她们的时候,如今他不仅性命无忧,甚至知道转生重生的秘密,于是什么都放开了。
老者消失后,这个世界全都裂成了无数块小碎片,地面也在一寸寸的塌落,林遗玉脚下一滑,一个后仰,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冰冷的地上,四肢略微有些僵硬,他立刻挺身坐了起来。
“我还是原来的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镇定了一下。
他告诉自己并不是在做梦,梦并没有如此真实,方才老者的记忆就是他的记忆,想忘都忘不掉。
“弟弟,弟弟,你还在里面吗?你没出事吧?”耳边突然传来秦可人焦急的呼唤声,他打了一个机伶,才想起自己依然还身在破邪轩中。
原来,近来秦可人始终在门口呼唤他的名字,直到今天他才听到…
“姐姐,我还在,你稍等片刻,我这就来开门!”
大力的打开门,一道娇影便扑入他的怀中,耳边响起了一阵接一阵的抽泣声,他忍不住伸手大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出言安慰。
“好啦,好啦,林兄弟都安然无恙的出来了,你还哭个什么?”湛浅抒上前拉过秦可人的手,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非比寻常。
听话收起眼泪,秦可人的眼睛红得像只兔子一般,林遗玉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还不都是因为你弄成这样,快给姐姐说说为何一闭关就是二年不出来?害姐姐在外面担心死了!”飞了他一个白眼,秦可人脸儿一红。
“二年?我在破邪轩中居然待了二年,我还以为不过月余…”收起满眼的笑意,林遗玉的神情有些呆滞。
“可不是二年?不信你问湛浅抒,他能做证。”
“姐姐误会了,不是我不信,只是感叹转眼间便过了二年,我在轩中毫无所觉,一睁眼听到姐姐的叫声,便立刻来开门。”不想让秦可人为他的过去忧心,他选择了善意的隐瞒。
“看你模样,定是神功大成啰?”湛浅抒重新打量了他一番,觉得他跟二年前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嗯,正如湛兄所说,玄黄石中的仙法我已经练成,只待有机会便演练给大家看。”说来自己也有百来余岁,对湛浅抒的态度也不再拘谨,直接称兄道弟起来。
“好啊,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我可从来没见过有人施展仙术!”乍然的兴奋让湛浅抒遗忘了心中的疑惑。
但恢复平静的秦可人却发现了林遗玉的不凡,待细心观察后,她开了口。
“弟弟,你跟以前好像不大相同了…”
“哦?哪里不一样?”心中一紧,林遗玉以为她看出了什么,不由得正了脸色。
“嗯,也不是说样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只是你的眉宇间多了分以往没有的沧桑,看得让我心痛不已!”不愧是与他相处甚久的姐姐,秦可人一语道破天机。
“哈哈,那是当然,毕竟二年前我才十六,现在十八了,也算是正式长大成人,不再是原来我的了。”心中一片开朗,林遗玉放声大笑。
“不对…”秦可人摇了摇头,她总得哪里不对劲,可总是说不上来。
“好啦,不管如何,林兄弟功成出关都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我们应该高高兴兴,不要再紧追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别忘了火龙还在外面等我们的消息!”湛浅抒不赞同的把她拉了过来,在她身边细数厉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