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殿下在彼处,贸然追击便是大不敬之罪——所幸如今云中城的探子已经传来了一份近期行迹异常的贵族名单,我又在那批难民中安插了几名得力探子,想必在他们抵达通裕之前,查清楚那人的身份并不困难——拓跋将军,你们只管在此按兵不动,眼下既不能第一时间灭掉他们,那么先弄清楚他们的身份目的,放长线钓大鱼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是!”众将齐声应诺,拓跋汗又道:“弦月姬,末将还有一事不明,那小殿下终归是中陆人士,让他一直待在对方阵营里,真的好吗?”
“小殿下这样的人物,自然是要想办法争取到我们这边来的,即便不能,也得让他尽可能保持中立,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蓝袍女子轻轻说着,话音里却不知为何闪过一丝寒意,“你们放心,组织里早就安排好了。”
通裕,太守府,后花园。
“哎,都快小半年了,你说,我怎么这么笨,就是画不出他的脸来呢?”
一名红衣少女坐在凉亭中,右手握着画笔,左右却揪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发髻已被拉扯得有些凌乱了,却丝毫也不影响她那惊心动魄的美,她看上去十六岁年纪,身姿纤细窈窕,神态天真可人,双目犹似一泓灵动清水,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又如花树堆雪,最奇怪的是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蓬勃生机,让她即便是蹙着眉头时,也能让人感受到那种朝阳般的活力。
可她身边却并没有人,说话的对象竟是一头不过成年人手臂大小幼生白虎,看上去与其说是虎,还不如说是只乖顺的小猫——而在她面前的纸上,画着一名没有脸的剑客,她的笔也一直悬在那剑客面部,却是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正踟蹰间,忽然身边闪出一个紫衣女子,一把将她的画纸拿了起来,嬉笑道:“哟,咱们的小仙女又在想着她的梦中情郎啦?这要是让满城的富贵公子哥们知道了,可不要愁死许多人去?”
这紫衣女子比她大两岁,美丽中少了几分清纯,却多了许多妩媚妖娆,她张开画纸,装模作样地欣赏着,言语中却满是笑意:“林彩诗啊林彩诗,你说这整个岳州的公子才俊都集中到通裕城里来了,你春心萌动不去挑个活人,却整日地在这里守着个没脸人,真是何苦来哉?”
“紫音姐姐!不许笑我,快还给我!”红衣少女林彩诗跳将起来,忙不迭地将那半成的画抢回来,细细查看没有损坏之后,方才珍而重之地收起来,皱着小脸苦闷道:“我要是知道他在哪儿,他是谁,又何苦在这里守着一张画?”
“你这小妮子,还真是春心**漾无边啊?”紫音偷偷伸出手在她腰间狠挠,二女顿时笑闹着打成一团,好半晌,紫音方才咳了两声,假装板起脸来,道:“好了好了,我是不知道你这情郎在哪儿,可我大概知道师父让你笼络那位小殿下在哪儿了,怎么?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有!当然有了!必须有的!”林彩诗眼睛一亮,伸手就将那小白虎抱入怀里,连声道:“姐姐带路,等见到他,我就让小魇给他个教训,也好叫师父知道,那所谓的小殿下其实并没什么了不起的。”
“好好好,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句,那小殿下毕竟是剑神殿下的弟子,你可别没轻没重地把他打坏了,否则背起那大不敬之罪,就算是师父也保不了你。”紫音白了她一眼,便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忽然看了看满园春色,道:“不对啊,你这园子我年年都来,今年这些花草怎么生得如此之好?莫非你这小妮子病了一场,起来便转了性,爱上摆弄花草了?”
“我哪知道?也许是下人们照顾得用心吧?”、
林彩诗愣了愣,忽见墙角处一棵冬梅居然也怒放如雪,不由暗暗咋舌,这些下人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明明还不到五月,竟连隆冬腊梅也开得如此之好了?
经过了那一夜冲突,禹云岚与武林群豪便彻底划清界限,再没半点儿交集,就连那些分享过他猎物的难民,也仿佛生怕卷入两边的冲突中似的,再也不敢对他稍加靠近——唯独那少女小石头立场坚定,从头到尾跟在禹云岚身边,将蹭吃蹭喝坚持到底,到了第三日,这小丫头似乎觉得已经足够熟稔了,居然还想骑上九界,却被九界稍稍一抖,立马摔了个四仰八叉,方才不敢更加造次。
九界日行千里本是极其简单的事儿,可禹云岚只怕一旦自己离开,那蛮军立时又要追击过来,索性便打定主意与他们一起缓缓赶路,三天下来,倒也发现每日都会有数只递送情报的乌鸦飞来停留在那辆被重重守卫的马车上,兼且还有一名被小石头说是蔚县县令的男子曾在马车外行叩拜大礼,想来那马车之中除了赤岳尘外,另一名宫装女子身份也绝对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