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山庄的历史,恐怕比李、徐、方三大家族还要悠久,似乎在所有人岳州人的认知里,自出生以来,它一直就在那里,无人知其来历——它好似不与任何势力结交贸易,却又总是金碧辉煌、富贵得令人发指;它里面似乎从未走出过什么惊才绝艳的武道天才,可那些贪慕它富贵的盗匪与豪侠,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消失在它的林荫之间,有去无回。
直到二十五年前,十八岁的红叶山庄大小姐柘红叶头一次下山参加洱海南武林大会,以绝世无双的倾城容颜与一手妙到毫巅的天籁玄剑琴技法艳压群雄,引得无数青年俊杰为之倾倒,而她那随行的两名貌不惊人的护卫,修为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天级低阶,几乎只在一夜之间,红叶山庄之名便响彻整个岳州,隐然成为岳州武林魁首!
此刻,在山巅最高处的一座精美阁楼上,一位如精灵般轻灵可人的少女正为一名中年美妇揉捏着双肩,忽见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在栏上,中年美妇只觉肩上的小手力道稍稍一重,不由失笑道:“去看看吧,是不是你那朝思暮想的小郎君,有信传来了。”
少女微微蹙了蹙眉,眼睛望了望那信鸽,脚步却不动,嘴里还矢口否认道:“母亲,我……我没想他。”
“好好好,你没想他,你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采用你的计策、赢下那场对决。”美妇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道:“行了,还不快去看看。”
少女这才呐呐地收回手来,自去将那信取下拆开看了,一双清冷的眸子里,也似闪过一抹喜意,只是她飞快地将这心思藏了起来,只不咸不淡地道:“他赢了,另外,苏还锦已经先他一步赶往红叶山庄来了。”
“你把赏剑大会的消息传出去,他们这些剑神的弟子,自然也是要来凑一下热闹的,更何况,他的大师兄还在我们这儿疗伤呢——可是彩诗啊,这把‘天下’,当年可是连剑神殿下都没有令其问世的,你就这么确定,这个叫禹云岚的孩子,能够把它带出来?”
“剑神殿下当年并非不能取出‘天下’,而是他自认当时心境与‘天下’剑意不合,缘分未到,故未将其强行取出而已。”这母女二人,自便是红叶山庄庄主柘红叶与其女林彩诗,少女随手将信纸丢进香炉里燃了,接着道:“我也不知他是否能做到,可至少,他应该试一试。”
柘红叶却轻轻摇摇头,道:“这‘天下’自被公孙先生铸成以来,接连三百年,多少精英俊杰前来试剑,可竟无一人能令其出世,与它相伴的究竟是福还是祸,谁也无从得知——以你的才干想要帮助他,方式多得是,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他要做的事太大,他最急迫需要得到的,就是力量,而我,则只是给他力量。”林彩诗强颜笑了笑,随即有些落寞地独自走到楼外,凭栏而立,远方夕阳如血,映照在这无限山水与绝色美人面上,竟是艳丽得惊心动魄。
她又何尝不知是自己心急,可像她这样一个连自己剩余多少时日都不清楚的十六岁女孩,即便再如何智计超群,又怎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遥遥划过那一连片的山水和地平线,忽地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一抹凄绝色的笑容,寻常女子,能许以人朝朝暮暮、耳鬓厮磨、白头偕老,她林彩诗或许没有那个时间与福气,可林彩诗的爱,亦再无须任何俗事点缀,因为——
岚哥哥,我要给你的爱,是天下!
一回到有间客栈,禹云岚便将自己关在了第五层私人空间内,此次闭关,他原本是计划在等从红叶山庄回来之后,可在太守府中经过赤岳尘那一番提点,禹云岚才从醒觉自己似乎在东城一战后多了些飘飘然的心思,以至于竟忽略了进阶道路上的许多问题——而当他真正独自一人静下来时,才发觉需要注意的,还远远不只是魔行气中那座魔塔那么简单。
第一点,便是他的战龙之身在雷劫的洗礼下进化为亢龙之身,抛开更为精纯的龙元气不说,单单是那陡然暴涨的身体力量、速度和抗性,便需要他重新好好适应一番,以完美契合他的剑法与剑意。
而且到达亢龙境之后,战龙诀本身亦突然多出了雷系法咒的修行方法,奇怪的是,那些记载着雷系法咒的文字禹云岚根本从未见过,却又偏偏能够看懂其意,读出其声,就仿佛这些文字根本就是烙印在他灵魂深处一样,阅读起来竟没有半分生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