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转身行至船头,仗剑徐徐起舞,那剑舞启势不快,仿佛在摸索遵循着某种特殊的规律,但这样的探索仅仅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剑招便陡然加速,舞姿优雅凌厉,渐渐地,以谢云儿这只有黄级功力的人看来,剑舞已然不再有一招一式,禹云岚和无双剑竟是化作了一团绚烂迷人的红光,那光芒中人影翩翩、剑影重重,远远看去,便宛如一朵徐徐绽放的血色红花!
最为神奇的是,那大泽歌声中传来的阵阵灵压,居然像是被禹云岚的绵绵剑舞完全给吸引了过去似的,不仅再也没有幻觉侵心,而且禹云岚的剑势与那八方灵压的交锋也不再是针锋相对,反而是如同化作一体般圆融如意,周围水波不兴,小船四平八稳。
“一剑在手,可破万法,这才是真正的千转剑法,殿下啊殿下,您可算是后继有人了。”
老人凝视着禹云岚的剑舞,忽地低声喃喃念了两句,目光中似乎也多了些什么,倒是他接连几次抬头,旁边谢云儿仿佛窥得他一些容貌,不由“咦”了一声,问道:“老前辈,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
老人并不作答,只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提醒谢云儿莫要打搅禹云岚——这十万虚灵虫结成的歌阵,对禹云岚而言固然是一道难关,但如此考验世所罕见,一旦能扛下来,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极为难得的试炼?
此时此刻,禹云岚便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剑境之中,那一丝丝在天罡剑岚中感触却未曾真正捕捉到的灵感,仿佛都在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灵力中逐个被唤醒,那剑气影影绰绰之中,好似有许多个他在舞剑,又好似是他正同时舞动着许多柄剑,剑气凌厉而不张扬,看上去杀伤力十足,却又仅仅只是与歌声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更神奇的是,一开始还是剑舞在应和着歌声的节奏,可渐渐的,那歌声中的抑扬顿挫,却又好像是随着剑势吞吐在缓慢转变着!
“真……真好看……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大男人,怎么居然可以把剑舞得这么绚丽。”谢云儿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那剑气中的身影,她拉了拉身边的老人,想邀他一起观看,却忽然发觉小船行驶的速度快了许多,那老人一边操着桨,一边低声告诫道:“他此刻已入忘我之境,难以自制,若是不能在他功力耗尽之前抵达对岸,只恐如此下去他会脱力受伤,小丫头,你莫要出声,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分心。”
谢云儿撅撅嘴,几人都不再发声,小船飞快地在紫晶花海中穿梭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老人和禹云岚头上都已隐隐见了汗,谢云儿几次三番起身眺望,终于在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望见一座小石桥,她咬咬牙,见禹云岚的身影已渐渐有些迟滞,便招招手将九界唤来身边,附耳低声道:“小九,你跟他不是有个联合功力的法门吗?这个时候你来帮帮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九界迟疑了一下,正想发动骑神试上一试,忽然脑海中传来纳兰心儿的告诫声:“小九,莫要莽撞!这个时候若是给主人外力,固然能助他渡过这一关,可他好不容易领会来的剑意,恐怕就要被我们打散,眼下连我也不敢轻易出手,就盼主人能依靠他自己的力量顶过这最后的几百米距离吧。”
正没奈何,那远处小石桥上却忽然传来一阵悠悠扬扬的琴音,琴音中仿佛有种特殊的韵律,又隐隐透露着极其锋锐的剑意,紫荆花海中无穷的歌声被这琴声一搅,霎时间节奏大乱,便在这一刻,禹云岚周围那一朵一直蓄势待发的红莲,像是终于找到了某种突破的契机一般,陡然化作数以百计的赤色飞剑,如暴风一般掠入紫荆花海之中!
茫茫花海间,也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接着,所有的歌声都迅速沉寂下去,就连那小石桥上的弹奏之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惊得顿了顿,过了一会儿,琴声方才徐徐再响,只是这一次,便尽是温婉悦耳的调子。
“禹云岚!你还好吧?”谢云儿连忙跑到船头,但见禹云岚虽是一头大汗,脸色却还颇为红润,不由奇道:“咦?你怎么看起来也不像很累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