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浮空城和炎魔事件对谈判影响很大,首先,炎魔打出来的那条沟壑最宽处达五十米、深逾百米,将整个岳州从东向西割裂成了两块,这对于普通百姓和军队而言,都成了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若从割裂的面积来算,北边的约有三之分二;其次,炎魔地宫彻底消亡之后,那自司马宫火烧十万蛮军以来令岳州人苦不堪言的炎热和干旱气候似乎有了复苏的迹象,你昏睡这十日,竟有五日降雨,这在过往百年之中都是从未发生过的,而假如岳州真的因祸得福恢复了两百多年前的那般生机,那无论在中原还是南人眼里,它的战略地位都会因此水涨船高。”
“此次贪狼军团虽败,可帝国也损失了飞龙旗,镇南军在重新整编前也不堪大用,加上蛊毒绝道尚未完全解除,从全局来看,南邦仍然还是战胜国,他们原本打下来的领土很大,可被炎魔这么一闹,无论是南军想要在沟壑以北驻防、还是帝国军想要在沟壑以南驻防,都会变成孤军深入——所以,协议上的领土划分,北方的三分之二仍归帝国所有,南方的三分之一则归南邦所有。”
“另外,根据陈德熔与谢云儿在战前达成的协议,帝国用部分军旅魔法的文献交换了南邦此次使用的毒经,从短期来看,彼此交换战争中的核心技术,有利于在一定时间内使双方力量维持均势,以确保协议内的百年停战能够实现,可若从长期来看,南邦的人才储备和学术研究当然不可能与整个中陆帝国相提并论,百年之后,他们就会渐渐落在下风,并一步步丧失掉战争主动权。”
说到这里,林彩诗有意停下话头,问道:“这岳州的形势,经此一战可谓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你有什么看法?”
禹云岚想了一会儿,却是苦笑着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在考我,可别说我脑袋现在还不太清楚,就算是清楚的,我这人也只会打战,至于战后的方方面面,却没有什么见识,还是你来说吧。”
“你若是总这样懒得动脑子,早晚得变成个大笨蛋。”林彩诗吐槽了一句,仍是继续说道:“南王风悠扬求学洛武堂多年,他当然知道在这个协议里是被陈德熔给算计一番,可陈德熔释放了两万战俘在先,协议又是与兽神的神眷者口头达成的,他并没有反驳的理由,而且,他本身也迫切地希望能够得到中原的军旅魔法,所以这件事儿他就顺水推舟地做了——不过为了确保百年之后南人依旧能够安稳地生活在今天打下来的土地上,他就必须为日后的事留下后手,所以他很聪明,直接在订立协议的时候,当众宣布立谢云儿为南邦储君。”
“谢云儿是南邦王室正统当下的唯一血脉,又是离月芜寂的女儿,你的未婚妻,有了她这层担保,南邦将直接与天照城和剑神殿、镇南王结成不可分割的一体,如此一来,即便是帝国也不可能轻易向他们动武。”
“并且南王提议,在这条天堑的中央,由两国合力建造一座大桥,以供南北互通有无,他的本意,是要在这百年和平之内,尽可能地化解两族之间历史上的恩怨血仇,让两族的人能够和平共处地生活在一起,这样即便未来谢云儿这层关系出了什么岔子,南北之间也不至于立刻就有开战的理由——而这样一来,就有一个无限大的商机摆在了剑神殿的面前。”
“自顾凌风建立人族帝国千年以来,南人从未能够真正长久地进入岳州生活,南北贸易只有极少数敢于承担很大风险的商家偶尔走上一遭才能完成,可今日不同,双方停战后,南北贸易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情,可双方的仇恨又尚未完全化解,此时在双方眼里都认可的,唯有剑神殿一家而已,特别是南王此刻有意要示好于剑神殿,必会给我们提供很大的便利,而我们只要抓住这条线,剑神殿必能在短时间内积攒起大量的财富——值得一提的是,南田河下游那一块属于剑神殿军田虽被你租给了朝廷,可此次却被炎魔给弄到了南邦的领地上,所以即便是朝廷在租用,实际上能去耕种操持的,却还是剑神殿的人,这中间虽然不能带给你直接的暴利,可在急需粮食重建岳州的当口上,却能给剑神殿继续积累起很高的人望。”
禹云岚听得连连点头,最后甚至忍不住光着脚站起身来,道:“那还等什么呢?咱们这就去办!”
“我说这些,早就借你的名义传信祝莹去做了,还能等你一个不知何时能够醒来的痴人不成?”林彩诗一把将他按下去,眼中掠过一抹关切,问道:“还是说说你吧,我听心儿说剑神殿下留给你一柄慧剑,你只需轻轻动一个念头,便能将那数百万冤魂带给你的影响统统斩去,可你为何要冒这么大风险去留着他们?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一个人身上担负了多少人的希望和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