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也就在无双剑击飞佟丈的时候,天下却又已经贴上了吕崧的剑锋,这一剑比吕崧预料的还快了半息时间,顿时让他有些拿捏不稳,同时也让他明白了成名已久的佟丈为何竟如此不堪一击,因为那一剑上远远不只是快、准、巧,更令人骇然的是,那剑上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那分明不过是个不太雄壮的十几岁人族少年,臂上的力量却宛如最恐怖的洪荒巨兽一般,只一剑便震得他虎口剧痛,吕崧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施展出自己六七分的剑技,却已先被千转剑法那连绵不断地剑势给笼罩进去!
连此处修为最高的他和佟丈都如此狼狈,那些尚未晋入地级的其他门派弟子如何能够插手得上这般战斗?苦苦支撑了七八剑之后,吕崧只觉周围已然看不清禹云岚身在何处,只知无处不是浓烈的杀意与剑气,自己握剑的双掌之上早已鲜血淋漓,硬生生凭着一股多年磨砺的狠劲才能勉强支撑剑不脱手,后面众人见势不妙,也不知谁喊了声“快助吕大侠”,便一齐呼喝着围攻上来!
可他们来得快去得却更快,茫茫风云之中只听一声声惨叫,一个个黄级、玄级不等的武林高手就如沙包一样倒飞出来,滚倒在地爬不起身,前后也不过是数十息的功夫,吕崧只觉周身一松,一道冰冷的剑锋已然贴上颈侧,再看周围,方才踊跃出来迎战的数十人,除他之外,竟已无一人还能站立在场!
“这……”他轻轻咳出一口血来,早已血肉模糊痛到麻木的双手一松,绝命剑掉在地上,再看身边那仅仅十几岁的少年剑客,一时竟只觉恍若梦魇一般,脸色惨白,闭目长叹道:“亏我吕崧素日里自负于武艺,没想到今日竟这般惨败于一区区后辈之手,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还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世间,有何面目面对严师弟的家小?是我输了,你动手吧。”
禹云岚却缓缓放下双剑,问道:“吕大侠若是想着自己是败在天音阁大领主之手,是否会感觉好些?”
吕崧怔了怔,惨然笑道:“是啊,阁下可是堂堂的天音阁神圣大领主,我们只把你当作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看待,竟然忘了,就凭我们这些江湖上的二流人物,哪有资格向一位大领主挑战?”
“吕大侠也无须神伤,听闻近日里风头正劲的朝歌令主涅戎耀,原也是你们沉剑山庄山庄弟子,他若在场,未必输我——不过说起来你或许不信,这位与我从未谋面的朝歌令主,居然还是我的结义二兄。”
禹云岚俯身捡起绝命剑,亲手塞回吕崧掌中,又道:“我听说当日涅戎耀在天山大会上因我是天音阁大领主一事而遭众人为难,与你们同样是正派出身的他却选择了信我挺我,非是因与我凭空有了什么兄弟情义,只是这天地之间总要有个公道,一个人要去恨、去毁掉另一个人,总得亲眼见他品行不端、弃善从恶方可为信——诸位既然输了,便请按照约定入我军中随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看一看,我是否该杀吧。”
说完,径自回到九界背上,顾目左右,只见众战士、尤其是几乎没有见过他亲自出手的草原战士们眼中都渐渐浮起了一抹近乎狂热的骄傲和期许,他也不说什么,只放眼东望,地平线上已隐隐可见守望堡中那座巍峨法师塔的轮廓,不由心中一热,抚了抚九界的脖子,低声道:“小九,看,咱们到家了。”
临到近了,禹云岚反而定下心来,令大军扎营休整,当夜细细洗浴一番,到翌日清晨,换上之前离开草原时的一身旧衣——这衣服早在接连战斗中破损多处,还是这些天嘱咐林彩诗逐一修补方才能勉强穿——可林彩诗针线虽好,也不能将一件破衣修复如初,待在镜前替他束好发冠,忍不住打趣道:“岚哥哥昨日威风凛凛,一战就替咱们剑神殿打响了名头,今日要见家人,又还有草原各部的少主们陆续接令赶来,却穿旧衣出行,你不怕寒碜,彩诗还怕人家笑话我手工不佳呢。”
禹云岚瞅了瞅衣服上的补丁,洒然道:“草原上的狼,对待敌人自是要露出尖牙利爪,可回到家里,终归仍是有温情的一面——我就是自己怕锋芒太露,才想以此告诉他们,无论如何我终归是他们的家人,我带回来的力量,是护佑草原的力量,而不是征服他们的力量——对了,今日进城,你随我同行,请大都督留守营地主持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