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十六年七月十四,距离二十年一度的星野原草原大会还有十一天,大大小小的部落领袖和年轻子弟们都在暗暗摩拳擦掌,期待着在那难得的盛会上一鸣惊人,可洛睿在看完鹰翔城紧急送来的报告后,却是轻蔑地哼了一声,道:“一群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蠢才,草原大会,早就已经开始了!”
这里是郭然大营,吴越国大军进驻星野原的第一个据点,洛睿拿起报告来到帅帐外,还未进去就已经听到了郭然怒不可遏的咆哮声,他皱皱眉走入营中,只见郭然将一份战报狠狠摔到地上——险些没咋着他的脚——连声骂道:“废物!一群废物!花了本王子那么多钱的,一个个地打家劫舍是威风凛凛,一打起仗来,半点儿也指望不上!”
洛睿俯身捡起战报,又让营中噤若寒蝉的将领们都退下,这才开口道:“他到底是平定了魔祸的人,如今又继承了风若海在岳州的产业重组剑神殿,殿下在来之前就早该想到这个禹云岚一定会是个强劲的对手,眼下只不过是折损了些匪军,何至于暴怒至此?”
“三天!那家伙出兵才三天!部署在两翼的匪军就已经被杀空了一大半,骚扰中军的人也都是有去无回!我们坐在这里甚至连他怎么动的手都不知道,派出去的斥候没有一个人能带着消息回来!现在那些个匪头子个个都叫苦求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但不按照约定去袭扰敌人,还全都暗暗把营地往我们这边靠——洛睿军师,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洛睿虽是天阶法师,可早年一直都卧底在鹰翔城中,并不算是吴越国内的肱骨大臣,郭然对他自然也不甚客气,可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并未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只道:“星野原号称中陆骑兵之源,这里这些人的骑射马术就像是出生便印在骨子里的,整个中陆无人能及,禹云岚掌控着草原各部,只要他有心防范,我们的斥候自然很难带回有用的东西——可他们一路虽一路盛势而来,到底也得付出大量的精力和体力,我军在此以逸待劳,加上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礼物,不愁不能一战而胜——至于那些匪军,本就是些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蛮人,对他们而言,多死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分钱,我们还有一半钱款未付,他们最多也就是抱怨几句,等到决战的时候,还不怕他们不出力参战。”
郭然这才神色稍缓,坐下来喝了一大口酒,想了想又道:“我听说禹云岚军中那个方子清可是前朝兵马大都督,当世第一等的智将,他会不会看出什么不妥,撤军回去?”
“即便他看出了些什么,也一定不会撤军的。”洛睿自信地一笑,将鹰翔城来的报告呈上去,道:“如今鹰翔城内叶修罗领导的剑神殿与宗越武的城主府已经势同水火,两边斗钱斗物,那剑神殿再怎么家大业大,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凭一己之力压垮鹰翔城数百年的经营——其实他们和那些个观望的人都在等这一战的结果,谁背后的军队败了,那在生意场上也必然将会输得血本无归!”
听到这里,郭然心里忽地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禹云岚输了便罢,可要是他自己输了,那岂不是非但折损了上万士兵和无数军资,还得把吴越国在鹰翔城多年的暗中经营也都一并毁了?
他飞快地抬手拍了拍脑袋,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驱逐出去,问道:“以你判断,他们何时会来到这里与我们决战?”
“短则两日,快则三日,殿下无须忧虑,只管令将士们养精蓄锐,准备击溃这草原的最后一道防线吧。”
草原上的大小河流多是自翠屏山脉巅峰那万年冰雪所化而来,而其中最大、最著名的一条,便是宽达二十丈、最深处足有十丈,被草原人尊称为“母亲河”的星流河。
“传言当年战神禹云睿的母亲被敌人追杀坠入此河,时天有一颗巨大的流星坠落,河中倒映的流光竟为其孕腹所阻,忽然间人马不沉,安然渡水逃过一劫,而后半年就有了战神出生,后来战神殿下功成名就,世人都说他是天神下凡,这桩往事也就成了一个口口相传的神奇传说——禹云岚,你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