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芝为人颇为两面三刀,原本在她的计划里即便是心仪于禹云岚,也未必就肯把傅惆这条路走死,可禹云岚在密室中刻意逼她挨了傅惆一掌,让她知道对方已有了杀她的决断,事到如今便也只能顺着天音阁布下的局一步步走下去——当下三两步抢上前来,跪地泣道:“小女子出生贫苦,先是被那傅家少爷当街抢回府中,委身给他做了妾室,本想着既然木已成舟,也当礼法三从四德,一辈子好好侍奉先夫,没想到公公却色令智昏,不光强行霸占了奴家身子,还逼死先夫,如今奴家已然无依无靠,恳请涅戎大侠为奴家做主!”
涅戎耀还没答话,旁边禹云岚就直接一脚将傅惆踹翻在地,啐道:“好你个傅惆!原想着你也多少算个英雄,小爷我不惜得罪天音阁也冒险出手救你一命,没想到你竟是个这样的畜生!今日各路英雄都在此地,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无命兄弟,此事关系到各门派数十人的生死大仇,是非曲直皆有公论,你可别一时义愤将他打死了。”涅戎耀伸手将禹云岚挡开,又看了看后面那几个担架上的尸体,向林彩诗问道:“敢问弦月姬,这几人又是何人?”
“想必诸位都有耳闻,今日我们听说城外土地庙中有人埋了宝物,便雇人去挖取,没想到无双城这位无命公子趁着我家大领主有伤在身出手偷袭,最后将那宝物给抢了去,听说是安水寨丢失的两本秘笈——无命公子让那几个流浪汉过来给傅寨主报信,没想到傅寨主却担心走漏了消息,直接派人将他们灭了口,埋尸之时正巧被我们的暗探看见——这几人我虽不认得,但无命公子一定认得,涅戎盟主若是不信,请他去瞧瞧便可知晓。”
禹云岚自去掀开一张麻布瞧了瞧,皱眉道:“还真是,本以为这小小的安水寨还算个英雄之地,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藏污纳垢之所,亏得这么多英雄好汉一齐赶过来助拳,真是晦气、晦气!”
话已说到这份儿上,众目睽睽之下,傅惆哪还有辩驳的机会?戚龙胥第一个龙行虎步地走上前来,怒斥道:“你小小一个安水寨,哪有本事在旦夕之间伏杀数十名武林好手?说!你背后究竟是何人指使!”
林彩诗虽已有九分猜测是天都府所为,可之前放出的消息却只说傅惆勾结邪教,并未指明具体勾结的是谁,如此一来那幕后之人不论是谁,也就都有了放弃这一颗棋子的退路、不至于非得搅和进今夜这一场局,二来她本也没想着替正道武林揪出幕后黑手,巴不得他们继续互相试探攻击、彼此削弱——这便是她设计中极高明的地方,傅惆惨笑一声,应道:“我若不说,还能留下一口气,我若说了,今日哪里还有命在?天音阁既然已经算计好了一切,阁下问我作甚?倒不如去问问这几位女子来得痛快!”
苏婉婷却不等他们发问,淡淡道:“我们虽有猜测,却无实证,不便明言,横竖你们正道武林也信不过我们圣阁,省得日后说我们又任意攀咬、搅动风云,今日既然已经抓住了祸首,想必以诸位的能耐,早晚总能审出些什么来——紫音,事情已了,你去将罗副堂主身上的生死同心蛊解开,免得到时候跟着这傅寨主一起受罪。”
晏紫音应下来,自去替罗拔解蛊,涅戎耀环视四面,向众人一抱拳道:“武林大会是我朝歌盟牵头召开,有人因此在朝歌附近遇害,我朝歌盟责无旁贷,如若诸位信得过在下,还请将此人交给我朝歌盟收押审问,不日定将还各大门派一个结果!”
云生子当先应道:“涅戎盟主德才兼备,当仁不让,老夫觉得可行。”
他算得上是正道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之一,既然开了口,旁人自然附和,涅戎耀亲自出手封了傅惆穴道,命人押走,又转向苏婉婷道:“安水寨首犯既已伏法,贵阁的冤屈也算洗刷了,涅戎耀冒昧在此替诸位前辈为之前的误会向苏大领主赔个不是,不知贵阁是否可以放过寨中其余无辜之人、别让万通镖局的惨剧重现人间?”
苏婉婷欣然道:“我家神圣大领主禹云岚算起来还是涅戎盟主的义弟,你既然开口替他们求了情,天音阁自然也不至于下手欺负这些孤儿寡母,但此地也不可一日无主,我瞧着这永芝姑娘身世可怜,又几番遭他父子二人欺辱,不妨就将这寨子交给她来主持,管家照旧辅佐,涅戎盟主觉得如何?”
“朝歌盟素来都不插手他人内务,苏大领主既然开了金口,那我只告诫永芝姑娘一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姑娘好自为之,莫要步了傅寨主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