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我七岁,七年以后,我自信可以达到你今日的高度,甚至更强——可天音阁大领主个个都有入圣的潜力,却不知到了那一天,辛羽他又会是如何可怕的一个境界?”
“潜力终归只是潜力,若没有天大的福缘,入圣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他若真入了那个境界,恐怕也就看不上你这神圣大领主之位,得去长老阁潜心修行了。”
说完,她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道:“这幻境不光能迷惑人的眼耳,还能欺瞒人的感知,即便知道眼前的都是假象,可那些虚幻敌人的刀剑却仍能杀人,简直跟真的没什么两样,据我所知,世间能将幻境实化的,只有一个人——幽冥魔帝。”
禹云岚也看了看下方战场,起码现在知道雷桀并没有真的陷入危险之中,心头略微一松,问道:“那他为何不一直把幻境维持下去,而是忽然让我们看出真相?”
“我也不知,但至少他这么做的那一刻让辛羽生出了极大的戒心,不再能够专心对付你,也因此不敢出手与我交战,从这方面来看,他倒是帮了你我一把。”苏婉婷又有些冷厉地看了林彩诗一眼,道:“但幽冥魔帝的恶名和神秘比辛羽有过之而无不及,朝歌盟的人也不定什么时候赶来,我们还是不要久留的好,那个笨蛋弟子我会先带回去**,还望大领主不要怪她先前忤逆之罪。”
“今日之事,是我一意孤行,她并无过错,你也不要再苛责她了。”禹云岚轻叹一声,心里也担心林彩诗与自己置气,不知如何面对,便道:“辛羽想必不会去而复返,你们先走,我另有安排。”
苏婉婷点点头,飞身而下,一把带起林彩诗御风而去,须臾出了城,她寻了个无人僻静处落地,随手将弟子放下,淡淡道:“可知错了?”
林彩诗显然十分委屈,抽了抽鼻子,倔强地回应道:“我没有错!明明就是他自己不要命,这世间也就是我还能如此骂他两句,若不将他骂醒,他以后还不自大到上天了去?”
“他年纪尚轻,自然不可能每一个决策都是对的,你不一味逢迎,有自己的主见,偶尔从旁狠狠教训他两句,也没什么不对——可为何你自己偏偏要感情用事,明知他独斗辛羽必死无疑,却还只顾自己女儿家的心思,自始至终竟未出手相助,可真是将我这么多年的教导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林彩诗被她数落得一怔,低声嗫嚅道:“那……那不是有师父您在吗?”
“我只是他利益相关的伙伴而已,你才是他的红颜知己,你我出手,内里的含义岂能一样?”苏婉婷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给我好好记住,他是一位真正的君王,莫说已有了两份婚约在身,就是这江湖上想要如那永芝一般委身于他的女子也多不胜数,我原以为安水寨一事能让你长点儿教训,可你呢?你以为背着他杀了这个永芝,就不会再有下一个了?我知道他心里极是爱你,可他曾经不也爱死了那位花族圣女?你若因为仗着他此时的宠爱便得意忘形,让今天这样的争执再三发生,谁知今后还会不会有另一个林彩诗来取代你?”
林彩诗沉默了一会儿,忽抬手揉去眼角泪水,深吸一口气,道:“师父,弟子今天想问您一句实话,您这么在意我跟他之间的事,到底是因为疼爱弟子,还是圣阁想要借我的手去牵制住他?”
苏婉婷显然知她早晚有此一问,没多思考便答道:“彩诗,你是个聪明人,甚至可以说是五月姬中最有智慧的,就算我不说,你心里也该清楚,长老阁为什么不惜压低辛羽也要支持禹云岚?不就是因为他已为世间君王,有可能带领圣阁踏出千年来始终不曾踏出的那一步吗?可此人心高气傲、年少不羁,待他羽翼丰满之日未必还能在长老阁掌控之中——他就譬如是圣阁放在天上的风筝,看似飞得很高、自由自在,却始终需要一根线将他系在放风筝的人手里,而你,就是这条线。”
林彩诗咬了咬嘴唇,有些不满地道:“那我若不愿做这条线呢?”
“你……你真是被他给宠坏了!他禹云岚是神圣大领主,有特权可以无视一些规则和束缚,你以为仅仅凭着他喜欢你,你便也有与他同等地位了?”苏婉婷不怒反笑,斥道:“他允你们五月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爱人,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可那不代表你们便从此不必再为圣阁效力,你应该庆幸自己现在是那条线,而我是那个握着线的人——如果你拒绝,长老阁随时有办法换掉我、或是你,唯一不可替代的只有禹云岚自己而已,到了那时,我尚能独善其身,可你觉得自己还有活路可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