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了一天的清河镇。
到了夜里才放晴些许,清冷的月撕扯开片片阴霾。
作为前往太荒城的必经之地,虽说不上熙熙攘攘,但也足够算得上是兴旺了。
今天的醉仙楼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刮风减半,下雨全完。
钱掌柜看着除了角落里坐着的一对不知道是兄妹还是夫妻的年轻客人,其余尽皆空落落的大堂,直摇头。
不过这鬼天气对于伙计来说,那可是难得的可以光明正大偷闲的好时景啊。
这不。
此时的伙计,正倚在门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脚尖逗弄着一条淋的浇湿的老黄狗,心里面则不断闪着老家村头张家大女儿在河滩里沐浴的勾人身姿。
啧啧啧~
想想都得劲儿!
正当那条老黄狗见怎么卖乖耍宝都难以在这个人面前讨要到半点吃食然后准备败兴而归的时候。
哒~
那是鞋底踩在水塘里的脚步声。
不急。
也不徐。
伙计打眼瞧了瞧,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嘟囔道:“臭乞丐。”
然而,
钱掌柜却敲了敲算盘,对伙计喊道:“愣着干嘛?还不去招呼招呼?别看人穿的寒酸,没准儿也有俩子儿呢,再小的苍蝇榨一榨,也能出点油水不是?”
“好~~~嘞。”
伙计不耐烦地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朝迎面而来的乞丐模样打扮的老头走去。
“请问,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
老乞丐显然没想到竟有人对自己“笑”脸相迎。
毕竟这可是不多见的,
当下有些局促地将手伸进脑袋上油到发亮的破毡帽里抠了抠,这才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小哥儿,小老儿我想讨口酒喝,成吗?”
一听“讨”字,
伙计当即无语。
还油水,
屁的个油水!
本想转身走,但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逗逗这老头来解闷儿,当即就说道:“包谷酒三钱,桂花酒五钱,竹叶青十钱,还有本店自酿的招牌燕子红十五钱,不知你要哪一个啊?”
“这其他的酒,小老儿也都尝过,就是这燕子红,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您可真会挑,这酒啊,只我们一家。”
“行,那就燕子红了。”
“拿来。”
“拿什么?”
“当然是钱啊。”
“可我身上没钱。”
“没钱?那你跟我说个屁,滚滚滚。”
伙计一副不耐烦地神色挥手驱赶着老人,但心里却已然是爽翻,颇有种大权在握的执掌生死的快感。
不过老乞丐对此却不以为然,甚至连半分不适都没有。
反而,
继续龇着个大黄门牙,有些讨好地笑道:“那小哥儿,能不能商量下?”
“商量什么?”
伙计斜睨着眼警惕地瞧着老乞丐。
“这样,你若是予一杯酒给我,日后我替你挡一次灾,如何?”
闻言。
伙计顿时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诶我说,你搁这跟我搁这呢?就凭你这老东西也敢说替我挡一次灾?请问,你拿什么来挡?我看你走路都费劲吧!忽悠人也找点新鲜的由头啊。”
老乞丐察觉大堂里唯一的两个客人看了过来,不由地老脸一红,但还是故作镇定地仔细端详起眼前伙计的五官。
左看看,右瞧瞧。
这一下倒是轮到伙计不自然了。
“喂,你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金子!”
“哎……”
老乞丐叹一口气,说道:“小哥儿啊,你别不听,我刚刚看你印堂发黑,气息不稳,近期恐怕有血光之……”
然而话音未落。
嘭!
伙计的拳头便已经砸在了老乞丐的眼眶上。
老乞丐“哎呦”一声,身子一仰,差点没倒摔个四脚朝天。
“臭要饭的,嘴里没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