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季长天脸上的笑色忽然一滞,直到这个时候,好像才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随即皱了皱眉头,眼睛微眯,看着面前的刘武,苦笑了下,道:“我看公子的面相,好像也有几分熟悉,却是怎么也想不清楚,在哪里有见过?
难道公子也是来自北境,更甚至说是来自北宁军?
七年前的事情,除了北境之人,极少有人知道,而这些年来,为了大晋和北魏两国之间的关系,皇帝陛下也是下过旨意,不准北境中人将两国交战的详情,泄露出去。
公子若要不是来自北境的话,想必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不错,季城主说的一点不错,我正是来自北境。”
季长天话语一落,刘武面上淡淡一笑,面露恭敬之色,开口说道:“实不相瞒,父亲大人便是北境之主……”
“你父亲?北境之主?”
刘武这话一落,季长天面色一滞,目光不由闪烁一抹惊愕难以置信的神色,呆滞地看着刘武,但随即也不过只是两秒,季长天面色大变,立即拜倒在了地上,对刘武道:“真是该死,居然是少帅在此,在下真是有眼无珠,居然连少帅也没有第一眼认出,真是该死!”
“季城主,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饶是刘武,也是没有想到,季长天居然一听自己刚才的话,立即拜倒在地,他也是不由吃了一惊,随即将季长天扶起,连道:“季城主当年英雄了得,何况又是我叔叔辈的人物,您老这一拜,让我如何承担得起?”
“这一拜,少帅一定要承受!”
但饶是如此,拜倒在地的季长天,却是没有立即站起,而是坚持跪拜在地,而后居然还连叩了三个响头!
嘭嘭嘭!
只听青石板铺陈的街道上,响起三声清脆至极的响动!
接着,季长天才终于肯站立起身,目光抬起的时候,双眼都是有些微微泛红,盯着刘武,不断摇头,脸上都是带着怅然而悔恨的神色,叹了口气,道:“当年,若是我一时糊涂,侯爷他将我逐出了北宁军,为此我也恨过侯爷,我坚持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
但是,直到五年前,我才从旁人得知,当年若是没有侯爷作保,我早已死了,头颅还要送回给魏国,以此来平息魏国上下的愤怒!
若是没有侯爷的话,我季长天今日怎会还有命在?
其实,这么些年,我也一直想再回到北境,哪怕不能再入北宁军,我也想到北境,见见侯爷,但我却没有那个勇气,没有那个勇气,面对侯爷!”
一听季长天这话,刘武目光不由一颤,也是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自己居然也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本来,刘武依据道听途说,还有自己的判断,觉得当年是皇帝陛下没有杀季长天,而是将其踢出北宁军,将其当冀州城的城主。
当然了,在此之前,刘武也不知道季长天离开了北境,是在冀州城成一方城主。
也是直到刚才季长天出现的时候,刘武才惊讶的发现这一点。
没听季长天这亲口说出这一番话,刘武也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并不是皇帝陛下要保季长天,而是父亲的坚持。
而让季长天,离开北宁军,恐怕是皇帝陛下给的最后的退让。
这样看来,为了大晋和北魏当年能够达成和战,如今的大晋皇帝,是不惜牺牲季长天这个人的,也一点不会犹豫,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的!
直到这一刻,刘武才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但,饶是如此,刘武能说什么?
刘武也不知道,若是他在陛下的那个位置上,会不会也作出同样的决断。
但此刻,刘武面色一沉,只感到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