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与敌人,亡灵与生者。
罗德莉卡似懂非懂,极度聪明的托丽娜已经品出味来。
看似什么都没说,实则已将唐恩·莱特的三观展露无疑,那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什么身份和大义,就像明明该烧成灰的火种少女,依旧好端端的呆在身边一样。
“他并不在乎褪色者的使命吗?”
“使命本身没有意义,身份也是一样,挡他路的便是敌人,杀了便是。”
这思维真够纯粹的啊。
托丽娜通过瑟濂之口更加了解唐恩,这种纯粹的人放在身边很安心,总不至于莫名其妙改了态度。
“看来在唐恩先生的未来蓝图中,也有褪色者的一席之地了。”
“当然,他不准备将这个群体抹去,或者说在解决完黄金树之后,所有人都是褪色者,干嘛纠结这个。”
“呵呵,就当成我的执念吧,我喜欢拥有包容心的人。”
瑟濂顿了一下,她在艾布雷菲尔呆了那么久,当然知道圣树的核心精神就是包容一切,只要愿意留下,那么都是圣树人,不再区分彼此。
托丽娜就是米凯拉,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两人的意识并没有什么冲突。
有意思啊,两个灵魂共享一具身体,偏偏又没有尖锐对立,真是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男性意识什么时候才会觉醒?这种特质是否存在遗传可能?生物的正常性取向会以哪方为主?
“瑟濂小姐,你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了。”托丽娜带着笑,悄悄后退几步。
“咳咳,只是忽然发现一个有趣的课题罢了,有机会咱们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何等侵略性,这眼神怎么比蒙格还要可怕。
托丽娜又退了一步,心中已经把瑟濂的威胁等级提到最高,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您指的是什么方面?”
“魔法学、生物学、遗传学还有心理学,感觉你比梅琳娜更有趣一些,仅次于身体为人偶的月之公主。”
托丽娜听不懂,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正想旁敲侧击,房门忽然被扭开。
唐恩钻进屋内,抬头就看到相隔数米的两人,托丽娜脸上还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古怪表情。
“你们两个在干嘛呢?”
“谈些有趣的事,你动作太慢,为师都想亲自试探了。”瑟濂露出遗憾的神色,她看到托丽娜已经上钩了,也想直接尝试。
关我什么事?
唐恩莫名其妙,好在他从帕奇那获得了巨量情报,也没心思想太多。
“街上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吧。”
“嗯,一场无聊的闹剧,本来拥有超然的地位,偏要加入这场战争。”托丽娜从失神状态恢复,开口就表明了立场。
这位半神当然是和平主义者,否则也不会逃离旋涡跑到极北种树了,若是没被掳走,艾布雷菲尔早就成了世外桃源。
“聪明人总是少数,大多数人很容易就被煽动起来,但救世主还轮不到褪色者来做。”唐恩也没想太多,便将帕奇的情报转述出来。
罗德莉卡大受震撼,瑟濂没什么兴趣,而托丽娜如他所料那般陷入了深深思考。
这位半神最强大的就是脑子,和她锋锐无双却一根筋的妹妹简直是两个极端。
唐恩转述完情报,托丽娜斜着头思索了一瞬,缓缓说道:“‘不惧者’维克的命并不重要,他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说说你的看法。”唐恩顿时来了兴趣。
“维克更像是个殉道者,您想想看,如果他在奇列姆死去,谁的嫌疑最大?”
“当然是血指,如果我真是血指,留下的痕迹怎么也抹不掉,圆桌厅堂会借这件事进一步向拉塔恩施压,直到双方爆发战争。”唐恩毫不犹豫的说道,他在回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
“不,这还不够,为什么不替血指抹去痕迹,直接把责任丢给红狮子呢,如果我没猜错,调查权应该在百智爵士,这并不难做到。”
“当然不难,他们想直接开战?不,以基甸的阴损,他可不愿意在拉塔恩身上耗尽底牌。”
“不一定要真正打仗,也不一定要针对碎星将军,他要的只是一位殉道者,用殉道者的命消除争端,断了部分褪色者的后路,让他们重新团结在一面旗帜之下。”托丽娜笑的很甜,但她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并非借刀杀人,而是演一桩苦肉计?
轮到唐恩沉默了,他并非先知,还真没想到这个地步,可是从利益最大化来考虑,托丽娜的话还真有可能。
杀死维克,还有其他人跳出来唱反调,费这么大劲,还留下把柄,并不划算。
如果真用一招偷梁换柱,把锅扣到红狮子头上,半神诸侯动的手性质完全不同。
你们想要安稳生活?但这个可恶的世界不允许,要么战斗,要么死亡,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后面还能接着扣帽子、内部肃清等等事情。
唐恩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线的褪色者过得实在太安逸了,他们拥有太多的选择,所以人心才会分裂,而真正高明的阴谋家不会正面与之对抗,只会悄然断了所有人的后路。
他吗的,差点就上当了。
唐恩当然不准备杀维克,现在看来,动手的没必要是血指,谁都可以杀他,只要不惧者死在合适的地点,死在恰当的时间。
如果‘血指’没动手,百智爵士早就准备好一百条备用计划,保证维克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