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过将那对父女的遗体扛到了小镇外郊一片荒冢间,让那贼眉鼠眼的恶奴挖了两个深坑,草草的葬了。
他做这些,是出于心中的自责。
如果当时他能够收起那份冷漠,直接给了那女子些钱去埋葬亡父,也许这桩倒灶的事情就不会以这种结局收场。
那女子的性情冷烈如斯,只要南过说不情愿要她,她又怎么会赖着不走。
燃草为香,又祭了早前买的点心蜜饯,南过对着面前两个不知名姓的坟头默默哀悼。
那恶奴死了爹娘一般在坟前嚎啕大哭,一会儿哭哭这边的女子,一会儿哭哭那边的老汉,要不是南过实在觉得聒噪赶走了他,估计他能把哭七关唱个来回。
当南过回到客栈时,发现那间客栈被二三十个抄着家伙的汉子们围了起来。
想也知道,这是那个纨绔少爷的家人来寻仇了。
马厩中,他的两匹马被乱刀砍死,血已流干,车也被砸了,狼藉一片。
遥遥见南过走了来,一个矮壮恶奴伸手指着他对众人大喊:“伤了咱家少爷的就是他!”
二三十人呼的一下聚了上来,各色锹镐锄耙齐刷刷亮出一片,纨绔少爷的几个跟班大概已经和这些人说了南过的厉害,所以他们一时间也没人敢攻上来。
南过也不理会这些人,他抄手抢过一把铁锹,径直走进了客栈中。
冥冥之中他感到客栈里隐隐蛰伏着一缕杀机,那感觉,并非是有人设好陷阱在守株待兔,而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在等他来赴死。
之所以拿着铁锹,而不是取出布袋兵器,是因为那只能够掏出精铁巨锤的布袋实在太扎眼了,关于布袋老狗的传闻,早已在厉国北部不胫而走,迟早也会传到这里,如果南过的布袋频繁出现,那么他始终佩戴面具也将失去意义。
走进客栈,就看到一个鹤氅云绦的健硕老者坐在大堂中央喝着茶水,美玉和倾城站在那老者的身边,分别被另外几个青年用刀挟持着。
“那汉子!”
老者开口道,“残了我家宝儿两条腿的,可是你么?”
南过不答话,进了大堂后也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走到了这边几人的附近,半句话也没有,一铁锹拍飞了一个青年,然后拉起美玉和倾城就走。
“手里有人质也不知道拿来威胁我一下,真特么没见过世面!”
南过嘀咕着说。
老者毫不变色,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后,他放下茶杯单手结印,定定吐出了几个字来:“禁像——土牢。”
老者的话刚刚吐口,南过等人前后四方的地面便开始震颤起来,转瞬间儿臂粗的岩石围栏拔地而起,组成了一个四方牢笼,将三个人禁锢在其中。
南过抡起铁锹乒乒啪啪一阵横拍竖砍,但砍得铁锹变了形,也没能将这些岩石牢笼砍出裂痕。
“你是哪里跑来的莽汉子,下手居然恁般毒辣,直到现在,我家宝儿还命在旦夕。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古来如此,今天就用你们三条贱命来抵偿我家宝儿的双腿,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要我来!”
老者怨毒的看向南过道。
侍候在老者身边的青年仆役赶忙俯下身低声说道:“七爷,我家老爷说您将此人活捉才好,否则大少爷醒后见自己没了双腿,一时气血攻心再憋出个好歹来,唯有让少爷亲眼看见这汉子被活活的折磨致死,他才能稍感宽慰。”
被喊做七爷的老者稍作沉吟,暗暗点头说道:“你家老爷说得对,我险些为图自己一时痛快而委屈了那孩子!
不能让首恶死在自己眼前,那还算什么报仇雪恨!”
岩石囚牢中的三人面面相觑,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感到惊恐。
“这是个主修言箴术的术士,不以筋骨为能,只要近了身,非常容易对付!”
倾城盯着七爷,在南过耳边低声说道。
“说得这么轻松,那你怎么还会被他抓住?”
南过对她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四周的岩石牢笼开始缓慢转动起来,四面牢笼逐渐向中心聚拢,禁锢的空间开始一点点缩小收紧。
南过呼的一下从牢笼缝隙中撇出手中铁锹,径直砍向那位七爷。
“御像——风坚!”
七爷面不改色,娴熟的变换着手印大声喝道。
打着旋的铁锹飞至七爷身前,大堂中几缕微风骤然吹起,在七爷身前交织成一堵无形风墙,这术法奇妙而实用,但显然这位七爷没料到南过有如此惊人的力气,飞旋的铁锹瞬间击碎了风墙,只不过原有的路线发生偏转,没有砍到七爷,却把那青年仆役砸个正着,满面是血的栽在地上。
“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怎么会惹了人家这么大的怨恨?”
美玉气鼓鼓的对南过问道。
看着美玉仍然还很虚弱的脸,南过淡淡的说:“见义勇为!”
七爷看到身边倒下的仆役,不由得心中大惊,对手拥有这样刚猛的力气,如果被其偷袭得手,自己岂不是阴沟里翻船了。
岩石牢笼越收越紧,当南过把上午发生的事情简要诉说了一遍之后,牢笼的石柱已经挤得三个人靠在了一起。
“怎么办?”